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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讓扶嘉愛顧子民,讓他去明白世間不都是溫太妃一樣可惡的人,想要讓他去相信別人。 可是,她自己都沒有相信他。 “夫君,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鄙蛴υ谒牟弊永锊淞瞬?,“我保證,我以后不會懷疑你了。” 既然決定執(zhí)子手與子老,然扶嘉已經(jīng)在為她改變,她也要試著放下心中芥蒂,去相信他。 沈盈枝看不見之地,扶嘉陰沉的眉眼軟和下來,聽到后一句,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只是對上沈盈枝,面上依舊深沉寡淡,很是不虞。 “哦?!狈黾魏磺濉?/br> 他不冷不淡,沈盈枝自知有錯,愈發(fā)小意殷勤。 “好不好,去用午膳了?!?/br> 扶嘉沒應(yīng)話,起身離開條凳。 沈盈枝低眉順眼跟上去。 兩人也沒用馬車,從文墨街走出,便到喧囂大街,各種商鋪酒樓,鱗次櫛比。 扶嘉選了一家,抬腳走進(jìn)。 酒樓是兩層,一樓大堂有個小臺子,臺上有一個唾沫橫飛的說書人,故此,二樓很多雅間為半開放式,能讓人看見一樓的小臺子。 兩人挑好座位,沈盈枝十分殷勤,選的菜肴都是扶嘉喜歡的。 小二捧著菜單離開,沈盈枝又親手給扶嘉斟茶。 說書人聲音抑揚(yáng)頓挫,四面散開,沈盈枝聽了兩嘴,他說的是民間家常。 “扶嘉,你能不能別生氣了?!鄙蛴ψ诜黾我粋?cè),手支著臉,輕聲問道。 扶嘉嘗了一口茶,淡淡道:“哦?!?/br> 又來了。 沈盈枝耐心前所未有的好,她扯了扯扶嘉的衣袖,主動找話:“下面說的那個故事你覺得有意思嗎。” 她聽了片刻,大概拼湊了故事原委,前朝有一顯貴,寺廟偶遇一女,驚為天人,立志非她不娶,可那位姑娘出身貧寒,遭到顯貴父母拒絕,兩人歷經(jīng)磨難,終成眷屬,但這時,姑娘的父母欺惡霸兇,無惡不做,直到有一日,姑娘父母被告上府衙,顯貴會不會救。 那是姑娘父母,有生養(yǎng)之恩,但于國家法度,他們砍頭流放,應(yīng)合國法。 沈盈枝聽到這兒,眉頭越來越蹙。 一開始不明顯,后面的故事,不就是在映射嗎?映射如今的帝后,與昌平侯府。 她都聽出來了,扶嘉又不傻,他眉頭一挑,沉冷目光就落在了大堂下的說書人身上。 “明二?!?/br> 扶嘉陰狠道。 沈盈枝聞言,忙扯住他袖子:“你要干什么?” “妄議皇室,不敬皇室,殺?!狈黾窝鄣钻庩幨扇?。 他如何,盈盈如何,又怎么容小小的說書人置喙。 “或許這就是巧合呢,你不要想太多了?!鄙蛴o緊抱著扶嘉胳膊,不讓他動。 “巧合?”扶嘉冷笑,“你覺得是嗎?” 沈盈枝有心想說是,但是大堂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吼了出來:“你說可是如今昌平侯一事?” 看樣子群眾的眼睛真的很亮啊。 沈盈枝對扶嘉尬笑。 扶嘉上位后,因沈盈枝的緣故,并未大施酷刑,反而在她的督促下,處理政務(wù),頗為勤勉,一掃先皇的烏煙瘴氣,京城百姓活在天子腳下,雖未入朝堂,但日感月受的,隱約有感,新帝是明君呢。 如今昌平侯一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誰人不議論幾句。 只要不讓陛下聽見了,那些當(dāng)官的也管不了這么多。 說書人膽子忒大:“正是?!?/br> 不遮不掩,就這樣承認(rèn)了。 沈盈枝有些佩服他,百姓們即使議論,也只敢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閑聊幾句,他卻眾目睽睽,直截了當(dāng)。 “那你覺得此事會如何判。”堂下人見他承認(rèn),便一哄問道。 扶嘉手指敲了敲桌檐,目光不善,沈盈枝在一邊順毛:“別生氣,別生氣?!?/br> 扶嘉偏頭,看了沈盈枝一眼,沈盈枝邊回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有些好看。 他心里不由這樣想,然后立刻朝著大堂看去。 沈盈枝也跟著扶嘉看過去。 “圣心難測,老夫怎么敢妄自揣測圣意?!闭f書人說。 話剛完,便有一大嗓門人道:“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京城府尹才貼了告示,褫奪昌平候爵位,仗一百,其子流放三千里。大爺你說,這個結(jié)果怎么樣。” 出來了…… 百姓們頓時交頭接耳。 刑罰是在今日早朝議定的,百姓們的消息不可能那么快,現(xiàn)在才知道,也不晚。 說書人聽了,感慨一句:“百姓的命果真比不上達(dá)官顯貴的命,幾條人命,卻沒有人來嘗命?!?/br> 有人笑了:“你這老頭,不是白說了,我們區(qū)區(qū)賤命,自然比不過那群貴人?!?/br> 又有人道:“陛下的刑罰已經(jīng)不輕了,還記得前朝無惡不作的定安侯嗎,如今的昌平侯和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可先皇從不苛責(zé),如今皇上愿意懲處昌平侯,那些貴族也會思量著來。” 有人接著道:“陛下若是真有心,就該廢了皇后,有這樣的父親,沈家第三女豈可為一國之母,天下女子表率?!?/br> 怎么戰(zhàn)火又延伸到了自己身上。 扶嘉已經(jīng)忍不住了:“明二,讓他們閉嘴。” “明二,別去?!鄙蛴凶∷?。 扶嘉眸光幽幽,宛若深淵,對沈盈枝所言很是不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