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清冷靜了下說：“陛下問我殉葬法之事?！?/br>
    “他不同意？”

    李陌知道皇帝對他不喜，按照之前推測，皇帝恨不得和他有關(guān)的人死干凈孤立無援，殉葬法最開始為唐心而廢，李陌就做好了和皇帝打擂臺(tái)的準(zhǔn)備。

    陳宴清卻搖頭，“并不。”

    李陌：“什么意思？”

    “他同意，很同意?！?/br>
    “為什么？”李陌疑惑，“他有何目的?！?/br>
    陳宴清喝了口茶，冷的，瞬間清醒冷靜了幾分，“意在姜棠?！?/br>
    李陌一驚，“你的意思是……”

    陳宴清點(diǎn)頭，嗤笑一聲。

    “沒錯(cuò)，正如殿下心中所想，他說我推遲變法甚好，意在讓姜棠，殉葬。”

    此言一出，書房之內(nèi)，針落可聞。

    李陌呼吸急促，半晌之后忽拍案而起，“所以自你成婚之后，他一直不溫不火，是打了這個(gè)主意，他是不是瘋了！”

    這是陳宴清啊?。?/br>
    李陌目光悄然落向陳宴清，在陳宴清眼中，看到了似曾相識(shí)的冷意，為之一驚。

    “宴清……此番，你意欲如何？”

    陳宴清看著袖子，輕道：“若我未預(yù)計(jì)錯(cuò)，接下來不出一月，勢必會(huì)有大事發(fā)生，而這大事勢必有關(guān)于我，或者姜家。”

    “殿下，我欲如何其實(shí)具體我并不知道，但你真要我說，那便是……”

    陳宴清人一站，笑意微生，“我要他，死?！?/br>
    “陳、宴、清?！崩钅邦澲暯?。

    這樣的話，短短幾日是陳宴清第二次說，且這次他能感受到陳宴清的認(rèn)真。

    “你這么做，無論成敗，日后都是要背負(fù)罵名的。”

    陳宴清輕笑一聲，十分涼薄，“殿下，我之一生從未在意什么，姜棠是唯一一個(gè)，也是我的命，你的父皇今日辱的……是我妻子，我妻子你懂嗎？”

    李陌一看便知他根本不在乎，又或許說，他在乎的只有姜棠。

    “你，容孤想想?！?/br>
    *

    陳宴清再回來的時(shí)候，臨近深夜。

    夏夜的月亮高懸，黑云片片飄過，他站在院子里站立仰望，光色落了滿身，仍舊看不清臉。

    只有風(fēng)吹過身影，他在其中煢煢獨(dú)立。

    姜棠知道他想自己扛……

    只是她的心疼，在這一刻被碾碎，覺著自己無用。

    姜棠怕黑，睡覺總留著燈。

    陳宴清進(jìn)來的時(shí)候，沒曾想他還醒著，綽綽燭影落在她身上，小姑娘抱著枕頭看他，笑了。

    深夜的更聲敲響，原來已過子夜。

    “怎么不睡？”

    姜棠打了個(gè)秀氣的哈欠，“才睡醒呢?！?/br>
    她坐在床上，睡衣剛到腳踝，露出地上赤著的雙足，白皙小巧，系著紅腳繩，那是老王妃給她的。

    因?yàn)橹扒筘?，簽文說她今年有劫，崇尚佛學(xué)的老王妃特意出了趟門，問方丈要了一撮紅繩，給她震邪。

    姜棠很喜歡，日日戴著……

    很多次陳宴清看到，眼中都會(huì)暗光流轉(zhuǎn)，因?yàn)檫@種搭配，給姜棠平添了幾分靡艷驚魄。

    “做噩夢了？”陳宴清走過去，把外衣褪了。

    回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姜棠瞄著他腰間的暗紋，黑夜中柔軟，沒有一絲銳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

    哪怕她知道，陳宴清為她做了什么，可陳宴清不說，她就裝作不知道。

    尊重他護(hù)她的心思，是姜棠唯一的能做的。

    陳宴清坐下來，拍拍自己的腿，然后偏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姜棠笑了笑，抱著自己的枕頭，坐在他懷里。

    溫香軟玉在懷，撫慰了陳宴清四竄的焦躁，嘴里笑話著，“又大了一歲，怎么膽子也不見長進(jìn)？”

    姜棠也不反駁，因?yàn)樗阉Ｗo(hù)的很好。

    “吃完飯都做了什么？”陳宴清瞧著她不似往日活潑，還有些不習(xí)慣。

    姜棠回憶了一下，答的比平常人慢些，“去院子外面消食，回來練了字，然后沐浴睡了一覺，沒做別的了?！?/br>
    那可能真被夢嚇著，腦袋有些迷糊吧！

    陳宴清握著她腰肢，柔軟的不可思議，但他相當(dāng)?shù)ǖ暮?，“待過些時(shí)日，我?guī)愠鋈プ咦摺！?/br>
    姜棠問：“去哪里？”

    “出城，去哪里都好?！标愌缜迕念^發(fā)，“或者不怕吃苦的話，我?guī)愠鲫P(guān)看看?！?/br>
    “出關(guān)？”姜棠眼睛亮了亮。

    那是父親一生駐守，母親為之喪命的地方，她和阿兄危難中出生，卻至今不曾為此涉足的地方，父親嚴(yán)令，自母親之后，姜家女眷不擔(dān)皇命，不必守關(guān)。

    如果是姜家男子，是注定鐵馬江河的將軍鐵骨。

    那么姜家姑娘，是姜延一生愧疚難補(bǔ)的最后懇求。

    他不能真的讓姜家絕后……

    但偶爾，姜棠也會(huì)向往，向往那個(gè)灑滿熱血的地方。

    姜棠很激動(dòng)，激動(dòng)的笑臉泛紅，輕快活潑，湊過去在他臉頰飛快一吻，蜻蜓點(diǎn)水般，“謝謝你，陳宴清。”

    陳宴清看著她，心都要軟化了。

    “睡覺吧，這回我在，鬼都不敢入你的夢。”

    他把姜棠放下去，自己在外頭護(hù)著，姜棠躲到他懷里的時(shí)候，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陳宴清忽然帶他離開，定是預(yù)料到會(huì)發(fā)生大事，這件大事讓他置身流言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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