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睿德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兩步，他又何嘗不曾想過這些后果。‘公主’這個臺階是那么好踏的嗎？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不過他也只是一瞬的驚嚇，很快便釋然了?！肮彼潘恋拇笮α藥茁?，“三族？我吳睿德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九娘如今也不在了，只剩了個就見過一回面、無甚感情的兒子……我有什么怕他夷啊誅啊的？”

    小順子絕望的望著他，知他已徹底被榮華富貴迷了雙眼，無藥可救了。

    小順子嘆了一聲，聲音已由先前的悲傷轉(zhuǎn)至絕望后的冷靜，他說道：“公子，從今后您娶您的公主，做您的皇親國戚。小順子安心做自己的奴才，這輩子只求能伺候好歧王殿下，報答殿下的提攜之恩?！?/br>
    “小的與公子，自此斷絕往來?！?/br>
    吳睿德對于小順子的急于撇清，想得有些齷齪，便冷笑了一聲：“哼，小順子，你這是怕日后會被我連累？”

    小順子聞言心里氣不過，但瞪了他一眼后，很快又覺得跟這種涼薄的瘋子實在沒什么計較的必要了。畢竟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在心上了。

    吳睿德見小順子一臉的厭棄之意，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便又陰陽怪氣的說道：“小順子，我知道你恨我。不過你別怕，你只是我的伴讀書童，不管日后夷三族還是誅九族的，都不會輪得到你的！況且你曾有恩于我，我不只不會連累你，還會報答你！”

    ……

    許是保持同一姿勢太久，嫪婉腳下有些麻了，便先將身子往后撤了撤，看著蕭寐訥訥道：“伴讀書童？小順子在進(jìn)宮之前是吳侍郎的書童！”

    “而且他上回給你說接到家書回容陽，原來竟是去勸九娘改嫁了！”

    “這么說來，九娘是因著小順子的善意謊言，才投河的……”

    第55章 親密接觸了

    嫪婉一連復(fù)述了幾句, 卻發(fā)現(xiàn)蕭寐只是無動于衷的看著她, 她便奇道：“你怎么不說話？你是覺得這些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

    “那……小順子剛剛還說要安心做你的奴才, 這輩子只求能伺候好你, 報答提攜之恩！”

    蕭寐終是應(yīng)道：“這些我自己都聽到了?！?/br>
    嫪婉：……

    她這才想過來，她只是沒讓蕭寐看, 但并不影響他聽。自己一句句轉(zhuǎn)述的確很是多余。她便晃了晃腰身, 活動了兩下腿腳，就又湊回去看了。

    吳睿德遞了方帕子到小順子跟前, 方才哭的一塌糊涂，想讓他擦把臉。可小順子隨手一推便將那帕子推到了地上。

    吳睿德也沒惱，彎下身子復(fù)又撿起，緩緩說道：“小順子, 不管你如今和以后怎么看我，我一生都會拿你當(dāng)恩人看待，我永遠(yuǎn)會記得你當(dāng)初為我做了些什么……”

    “別說了！”小順子悲切的低吼了句，剛剛才止住的眼淚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他顯得很是痛苦，“求求你別再說了……”

    可吳睿德沒有要住口的意思，他自顧自的沉浸在那些往事中。

    “三年多前，你跟著我從容陽城來到京城趕考, 奈何我一直記掛著臥病在床的爹, 加之承受不來這里的水土，很快便得了病。這一病就錯過了那年的會試。之后便傳來爹的死訊，我再也無心回容陽, 氣急攻心也倒了下來。直到把身上所有的錢財都耗光了，還是治不好。你為了湊藥錢，四處找門路，最后還是差一大筆錢，你竟將自己賣了！”

    這些往事顯然令小順子極其痛苦，他哭的有些虛脫了，啜泣道：“進(jìn)京前，老爺曾再三叮囑小的，一定要保護(hù)好公子。小的答應(yīng)過老爺，老爺在天有靈，看著呢……”

    吳睿德看著床上傷勢依舊嚴(yán)重的小順子，心中愧疚之感更甚：“三年前，你為了救我進(jìn)宮當(dāng)了太監(jiān)。三年后，你又因為歡兒險些陪上一條命！我們吳家欠你的?！?/br>
    吳睿德這話倒是發(fā)自肺腑的，比起就見過一回面的歡兒來說，他更看重這個為他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小順子。

    小順子沒有說什么，只是哽咽著搖了搖頭，默默往肚里咽了一口淚水。

    吳睿德有些落寞的坐到了床前的墩子上，有些無力的說道：“小順子，你別恨我……為了不白費你的犧牲，后來我拼命考中了，再后來我爬到了戶部侍郎的位子……這一路走來，始終都是我一個人……只有我自己。你再等我做了駙馬，就想法子把你從譽(yù)秀宮里要過來。”

    說到這兒，他突然有些興奮起來：“到時你住在我的駙馬府里，我讓所有下人都拿你當(dāng)半個主子敬著！我一定好好補(bǔ)嘗你這些年為我受的苦……”

    小順子聽完這話，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當(dāng)吳睿德是真瘋了。

    頓了頓，他才冷冰冰的說道：“莫說岐王殿下的人是旁人要不走的，就算是殿下舍得讓小順子走，小順子也舍不得離開殿下?！?/br>
    這話有些刺痛了吳睿德。他一直覺得自己在這世上已無親人，只剩一個忠仆了。若是連這個忠仆的心也不再向著他，那么他當(dāng)真是孤獨的了。

    當(dāng)然，他還有個歡兒。只是歡兒那種無甚感情的單純血脈延續(xù)，并不會讓他感覺到半點兒親情的溫馨。

    他不由得皺著眉頭詰責(zé)道：“小順子，你自小就進(jìn)了我們吳家做我的伴讀書童，可你伺候歧王才三年！你現(xiàn)在是有了新主子，就不翻臉不認(rèn)舊主子了嗎？”

    小順子雖已不愿拿他當(dāng)正常人看待，卻還是被這話激起了一陣兒心酸！方才對自己感恩戴德的是他，現(xiàn)下罵自己翻臉不識舊主的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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