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噢,原來是這樣……”嫪婉此時便更篤信,殺害張孺人的,不是婉靜、便是從她處要過掩瑕膏的人。 而以嫪婉對婉靜郡主的了解,她性情上善妒善使小心計,雖不算善類,卻也是沒有膽子干下殺人這等行徑的。況且以她想嫁入皇族的迫切心理,拉攏張孺人還來不及,怎么可能加害? 嫪婉想了想,便又說道:“那嫪婉就先謝過jiejie了,不過這么珍貴的東西jiejie可是頭回送人?” 婉靜猶疑了下,然后翹手指了指另一側的案幾處,“我還曾送過歧王一盒?!?/br> “歧王?”嫪婉是又驚又覺得好笑,“岐王一個堂堂男兒要這東西做何?” 婉靜突然面帶羞澀的側垂了下頭,嬌聲嗲道:“我們大梁……是有這樣的俗禮的?!?/br> 嫪婉明白了。婉靜郡主的意思是說成陽公送她進大梁宮時,便是擺明了意圖的。是以,一進宮她便送了歧王自用的妝盒。 悉池也有類似的習俗。男子遇到心儀的姑娘,便會將貼身的腰佩相贈;而女子遇到心儀的男子,亦會將平日里用的閨中之物相贈,諸如發(fā)簪、胭脂扣、妝粉盒之物。 如此說來,蕭寐和婉靜郡主,竟是早已私相授受定情信物…… “嫪婉meimei,你身子可是不舒服?臉色怎的這般難堪?” …… 嫪婉顧不得與婉靜寒暄告別,只記得自己轉身離去時她在后面一直喚著自己。 像一個勝利者調侃落荒而逃的潰兵一般。 嫪婉還記得在轉出鶱舞池時曾與蕭寐走了個對臉兒,他依舊滿面春風,見身旁無人還小聲喚了她句:“嫪婉meimei”。 只是她頭都沒抬一下,甩下他就離去了。她記得他一直跟到了凈香園外,直到她坐上了轎子。 之后的事,她便記不得了。 因為她從宴席上順了一壺上好的桃花釀,藏在廣袖里連巧彤都沒察覺。從上了轎子她便暢快的仰頭一飲…… 不多會兒,轎子駐了下來,嫪婉聽到外面?zhèn)鱽砬赏穆曇簦骸肮鳎训酵√m齋了,奴婢扶您下轎?!闭f著,嫪婉便見轎簾被人從外面輕輕撩起。 她一把將簾子拽回落下,很快便又聽到巧彤納悶:“公主?” 嫪婉聲音急切的怒吼道:“誰讓你們抬本宮回汀蘭齋的!” 巧彤心下冤枉,一般上轎不特意吩咐的話,自然是默認回汀蘭齋啊。難道這也怪她? 她只得又可憐巴巴的問道:“那公主是要去何處?” 去何處?嫪婉也迷惑了……諾大的大梁宮也沒有一處是屬于她的清靜之地啊。 最后她吩咐道:“去廣宴殿吧?!?/br> 巧彤心中不免疑惑,去那兒做什么,如今又沒有宴席!可是她也不敢多嘴去問,只乖乖的囑咐好轎夫,便老實跟著。 嫪婉也說不清為何,她就是突然想去張孺人出事的地方看看。況且那邊自打出了那事兒,也確實算宮里難得的一處‘清靜地’。 待轎子緩緩停在廣宴殿殿前,嫪婉便命巧彤與轎夫們先行離去,待兩個時辰后再來接她。 巧彤雖不放心,卻也不敢多執(zhí)拗。因為嫪婉掩飾的極好,既未讓她看出有酒氣,卻又著實借著酒氣將她好生訓誡了一頓! 她們散去后,嫪婉才放心的來到廣宴殿前頭的那片花林中。如今林里的桃花開的還艷,一片水木清華,全然不似發(fā)生過命案的樣子。 那處湖心亭據說是前朝就有的,之前有些年久失修,可發(fā)生了張孺人的事后,卻是整體又重刷了遍。 嫪婉坐在新鍍過清油的木欄上,望著池塘。往常那雙靈動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似一潭深不可見的泉水,讓人看不透。 她終是在池子里尋到了一絲靈動,那是一條紅鯉。她借著醉意將它喚作張孺人,隔空交談。 “張孺人啊,你告訴本宮,你到底是被誰害死的?”她先是懇切的凝著神,隨后又顧自傻笑,然后端起酒壺長長的飲了一口。 似是被這一大口玉液狀了膽,她竟直問道:“是歧王害的你嗎?” …… 這樣瘋言瘋語了好一會兒,嫪婉才突然察覺到異樣。她微微轉過頭,美眸斜睨,望向亭口處…… “二皇子?你怎么會來這兒……” 蕭駟沒有作答,只是脈脈的看著嫪婉。 她白皙的臉頰染著淡淡的紅暈,宴席上還工工整整的發(fā)髻,如今背靠在柱子上蹭來蹭去的,已飄落下許多散亂的青絲。 她這般褪去了平日里拒人千里的氣場,反倒撩人心扉,讓人欲罷不能的想要靠近她。 蕭駟莫名感到有些心慌,用力咽了咽口水,鎮(zhèn)定了下,才說道:“公主又為何來此處?” 嫪婉看了看他,然后轉回過頭去。 她不可能告訴他真相,卻也不想去騙他,那么便干脆不理會了。 蕭駟在她身后一臂左右的距離坐下,看著一旁的空酒壺,嘴角泛起一抹淺笑,他自然懂得投其所好。 “公主若是想要飲酒,我這里還有。”說著,他將手中握著酒壺放到欄凳上。 第47章 歧王的心思 嫪婉轉頭看了眼欄凳上的那壺酒, 毫不客氣的拎起來就爽快灌了一口。贊賞道:“好酒!” 蕭駟眼中含情, 嘴角卻掛著抹詭笑。今日的一切都如他所推演的一樣。只是他仍虛偽的勸了勸:“這是寒潭香, 比桃花醉要烈一些, 公主還需慢著些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