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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去?!彼酥脒^來,看樣子是要喂她喝粥。 “我自己來。”她接過湯匙,急忙喝了一小口。 粥是溫熱的,入口正合適,里頭放了幾顆紅棗,已經(jīng)燉得酥爛。 她喝了幾口,恍然想起祁敘應當還沒吃飯,連忙放下碗。 “你吃了嗎?” 他笑了笑,只道:“你吃就是?!?/br> 納蘭初急了,“你每日天不亮就要上朝去,怎能不吃飯?再不成,我去給你做點。” 說著她就要掀被子下床。 祁敘一手把她按回去,清雋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常見的揶揄。 “阿初不介意的話,我吃你剩下的就好?!?/br> “也......不是不行?!彼曋肜锏闹?,想了半刻琢磨出來幾分不對勁。他們在夢境中相處了這么久,在這里又相處了這么久,祁敘不可能不知道她飯量不大。奇怪的是今天這碗粥格外得滿,幾乎是她以前飯量的兩倍有余。 還未等她進一步思忖,對面祁敘開了口,聲線夾雜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和悵然。 “既然阿初不樂意,那我便捱一宿就是,一頓飯不吃,總歸死不了人的。”說著,他手撫了撫她的發(fā)絲,轉身欲走。 “誒,你等等!”她牽過他的衣袖,拉他重新坐在她面前,“我又沒有說我不樂意?!?/br> 反正,他不介意就好。 ? 第71章 原本這粥是要祁敘端過來的,但現(xiàn)在端碗的卻成了她。 祁敘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慢條斯理的,看上去少了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涼,反而......有些乖? 自始至終,她的眼神都停在他臉上,一動不動,像要把人給盯穿似的。 “阿初,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就要吃不下去了。” 納蘭初臉一紅,卻沒低頭,嘴里嘀咕著:“人長一張臉,不久是讓人看的么?!?/br> 更何況,祁敘的臉確實賞心悅目。 吃完粥,納蘭初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碗,總覺著自己被套路了。 “還疼么?”祁敘眼神停在她小腹上。 “不疼了。”她揉了揉小腹,一碗粥下去,把她都快熱熟了。 不得不說,祁敘的廚藝確實與日俱增,同當年燉魚的時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連一碗普普通通的粥,都能被他燉得軟糯可口。 她把碗遞給祁敘,笑道:“改日你得把廚藝傳授給我?!?/br> “不用?!彼暤?。 “誒?”她偏過頭,嘴癟了下,“真小氣?!?/br> “我做,你吃就行?!?/br> 納蘭初脫口而出:“可是萬一......” 祁敘目光掃過來,把她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沒有萬一。” 他的下半生,注定要為她而活。 - 春光迅疾,轉眼便到了仲春。 一日休沐,納蘭初拉著祁敘去玄都觀看桃花。 千樹桃花開盡,滿山遍野,灼灼其華。 微風穿林而過,桃花紛飛彌眼。 她今日穿了一襲平日壓箱底的粉色襦裙,是如蘭硬要她穿上的,說是應景。額上還描了淡粉色桃花鈿,又插了一根桃花式樣的簪子。 融入無邊的桃花中,似神似仙。 祁敘今日也沒再穿他的黑衣,換上一身素白的長衫。 他們走得深,桃林中已經(jīng)見不到別的人影了。 納蘭初放松了些,拉著祁敘的袖子不撒手,興致勃勃跟她介紹以前的情景。 “當時這里還有一條長長的臺階,但不知為何就被拆了,只剩下幾塊磚頭。聽觀里的道士說,要在桃林中修一條水渠引水。” “姑娘倒是記得清楚?!碧伊种泻龆鴤鞒鲆宦暫Φ穆曇?。 納蘭初轉過身,認出她正是當年見過一面的女冠。 “您還認得我?” “自然認得,畢竟在那個時候還來玄都觀的桃林的,只有姑娘一人?!彼龘P了揚拂塵,看向她身旁的男子,微微一笑,“看來姑娘得償所愿了,如此甚好?!?/br> 納蘭初臉上劃過一絲赧然,道了聲謝。 “貧道有事在身,便不叨擾二位了。不過兩位既然來了桃林一趟,不妨去桃林最深處的那棵桃樹下看看,這桃樹樹齡已有三百年,是第一位觀主種下的。在桃樹下拜過的有情人,能夠相守百年,兩位可去一試,也算求個吉利。” 祁敘捏住納蘭初的手,“多謝?!?/br> 那女冠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 納蘭初目送著她的身影漸消,在桃林盡頭不見了蹤跡。 等她離去,祁敘才問:“當年你來這里......所求的是什么?” 納蘭初默了默。 所求的是什么? 無非是能夠同他永遠在一起。 只可惜當年她只將這種不舍當作是友情,沒能在消失前把那句話訴之于口。 不過,現(xiàn)在或許也不算太晚。 她踮起腳,悄悄貼近他耳畔。 聲音比桃花落地的聲音還要細微,卻一聲一聲敲在他心上。 “我當年所求,是想和那個總愛跟我擺臭臉的人......永遠在一起?!?/br> 祁敘斂下眼,摘下落于她頭頂?shù)囊欢涮一ǎp輕別在她鬢間。 “我當年所求,是想讓那個不聽勸的姑娘多等他一會兒,等他有能力為她遮風擋雨之后,再十里紅妝把她娶回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