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刃劃過臉，堅(jiān)硬，寒涼，帶著尚未退卻的血腥氣，李舍銓身軀一抖，渾身毛骨悚然。

    “我，我告訴你，要是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我爹不會饒過你的！”他刻意加大了聲音，與其說是威脅納蘭錚，不如更像是給自己壯膽。

    納蘭錚挖挖耳朵，不耐煩道：“你當(dāng)我沒爹是不是，每天都把你爹搬出來，煩不煩？”

    “將軍，找到了！”兵士從里屋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封信。

    李舍銓一見那信，眼底驚慌難抑，拼了命地掙扎想要跑，被后面兩個(gè)兵士死死壓住。

    納蘭錚目光掃著那信件，眼睛未抬：“抓住，別讓他跑了?！?/br>
    李舍銓眼神劇烈閃爍，咬牙道：“納蘭錚，你這是誣陷！我回都城后定要稟明圣上，讓他治你的罪！”

    “嗤。”納蘭錚嘴角一勾，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似的，“你怎么知道這封信里面寫的是什么，這算是不打自招？”

    他站起身，拿起那紙張?jiān)谒矍拜p輕搖了搖，“這白紙黑字，你還狡辯什么。人證物證具在，我勸你別掙扎了，整點(diǎn)兒氣力，等會兒有你掙扎的時(shí)候?！?/br>
    他優(yōu)哉游哉把信疊好揣進(jìn)懷里，手一揮：“帶走！”

    小將軍抓到了內(nèi)jian的消息如水濺入油鍋，驀然在軍營中炸開。

    兵士們從練兵場上溜出來，一簇簇人守在路邊，翹首以待。

    “來了來了！”

    “能看到是誰嗎？”

    “看不見??！再等等！”

    “還沒看見？”

    “看到了看到了，是都城來的人！”

    “娘的，我就說這些人沒一個(gè)好東西！”

    “還是小將軍厲害！咱們死了這么多兄弟，可不能就讓他這么便宜死了！”

    納蘭錚一早就看見一群人守在這里，瞥了一眼后面被緊捆著的人，故意將步子放得慢了一些。

    “將軍！”他們似乎等得急了，成群結(jié)隊(duì)跑了過來。

    “都站在這兒做什么，訓(xùn)練去！”

    納蘭錚年紀(jì)不大，兵士們雖然信服他，但他并沒有江算那么大的威嚴(yán)。一群人你推我攘，誰都沒離開。

    有人忍不住道：“將軍，這內(nèi)鬼送了那么多兄弟的命，可別輕易放過他！”

    “還用得著你說？”

    這人如何處置，他還得好好想想，決不能輕而易舉地殺了。

    “行了行了，這人我自會處置，都給我訓(xùn)練去?！?/br>
    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一群人還是不走。納蘭錚只好放出了殺手锏，“可別怪我沒告訴你們，大將軍就在后面跟著。”

    他話音一落，眾人臉色一變，立即鳥作獸散，一個(gè)個(gè)跑得比誰都快。

    納蘭錚笑了笑，把人帶到營牢里關(guān)著。

    “把人看牢實(shí)了，要是跑了，你們就提腦袋來見我?！?/br>
    “將軍，人都死了還怎么提腦袋啊？”

    “傻啊你?！绷硪粋€(gè)獄卒拍了下他的腦袋，“將軍是讓我們把人看住，又沒想要我們的命?！?/br>
    剛出營牢門，納蘭錚就看見江算在門口站著，臉上的笑還沒下去。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自然殺了?！?/br>
    用它一條命，祭奠在戰(zhàn)場上死去的成百上千條人命。也算是給地底下的人一些慰藉。

    江算目光沉沉，目光晦暗。

    “你不能殺他?！?/br>
    “又什么不能殺的?！币粋€(gè)御史中丞的次子而已，就算不能在表面上殺了，他也得在背地里了結(jié)掉他的命。

    “你真以為他是他老子讓陛下塞進(jìn)鎮(zhèn)北軍的？他不過一個(gè)小小的庶子，哪兒來那么大能耐？若不是陛下暗中支持，你真以為他將能進(jìn)得來么？”

    他鎮(zhèn)北軍鎮(zhèn)守北疆?dāng)?shù)年，兵強(qiáng)馬壯，精騎鐵銳，驍勇善戰(zhàn)，即使近些年有些青黃不接，但也不是這種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進(jìn)的來的。

    江算壓低聲音，緩緩道：“你殺了他，就是殺了陛下的耳目?！?/br>
    納蘭錚看著他，攥緊了手：“若我執(zhí)意要?dú)⒛?。?/br>
    “那便是把整個(gè)衛(wèi)國公府放在火上烤。再者，你殺了這個(gè)，還有下一個(gè)。”

    納蘭錚明白如今衛(wèi)國公府的地位岌岌可危，正是因?yàn)樘^了解，才會如此不甘心。

    “難道就讓那些將士白死嗎！”

    三場突襲，折損了近千人，鮮血染紅了整個(gè)落霞谷。有的人，不過剛剛及冠，還有的人，家中還有老母奉養(yǎng)，有孩子等著撫育，如今卻永遠(yuǎn)沉眠于此，無聲無息，死不瞑目。

    江算嘆息一聲，“君子報(bào)仇，十年不晚，這筆血債，總有一天要討回來。而今最重要的事，是找出他為何要與狄人合作。李舍銓不過是個(gè)棋子，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br>
    納蘭錚視線停在禁閉的營牢門上，目光深邃：“他不簡單?！?/br>
    又是陛下的人，又受朝廷中人的控制。

    “如今北疆戰(zhàn)亂頻仍，陛下暫時(shí)不會動衛(wèi)國公府。人先押著，看都城那人如何反應(yīng)?！?/br>
    納蘭錚沉默著，始終沒有說話。

    江算長嘆一聲：“錚兒，你娘把你交給我的時(shí)候，便說讓我好生教導(dǎo)你。能教到你的我已經(jīng)全部教給你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護(hù)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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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三月，納蘭錚與江算里應(yīng)外合，于落霞谷大敗狄人，令其退至微云山以北，朝中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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