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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初不是不繡,只是女紅實在不大能見人,許章綰教了她半個月,發(fā)現了她的女紅確實是朽木不可雕也,很明智地選擇了放棄,讓如蘭替她繡。 她看了會兒便覺得有些乏味,打了會兒瞌睡之后,又差使如蘭拿本書過來。 如蘭問:“姑娘要哪兒的?” 納蘭初沉默了半晌,說道:“書架子上的吧?!?/br> “姑娘不看話本了?” “不看了?!?/br> 暖陽之下,太液池上波光粼粼。 自雨亭中,淑妃在同人對弈。忽而傳來三聲敲柱聲,淑妃目光一偏,示意對面的侍女下去。 拐角處,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淑妃雙手搭在兩邊,身子慵懶地舒展開。看見來人,挑眉一笑。 “今日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居然有閑心來看我了?!?/br> “母后?!?/br> 江黎緩緩走近,手輕靠在唇邊,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淑妃瞅了他一眼,漫不經心低下頭:“說吧,來找我什么事?” 她翹起豆蔻色的指尖,一根一根玩賞著。 淑妃最了解這個兒子的,看上去平易近人,骨子里涼薄得很,一年來不了幾次。除了陛下要求的,要不就是有求于她。 嘖。 對于他今天的來意,她早就聽到了那么點兒風聲。 “我來求母后說親?!?/br> 倒是坦白。 淑妃手指一停,抬眼看他。江黎面色依舊溫潤如常,淺淺笑著,眼底有些許微瀾。 “你要我去哪說親?” “母后心里早就知曉,又何必問我?” 她直起身,哼了一聲,“衛(wèi)國公府?” 江黎不答,只是笑著。 “你可考慮清楚了?” “自然?!?/br> 淑妃揉揉眼角,倚靠在木扶手上。 朝堂政局變換,昔日風頭無兩的衛(wèi)國公府,早就安排在陛下的算計中,直待著抓住破綻。江黎生性不與人爭,也對那個最高的位置沒什么想法。而一旦娶了衛(wèi)國公嫡女,就注定要和整個衛(wèi)國公府綁在一起。 那個位置,就是不爭也得爭。 她私心里是不想江黎趟這趟渾水的,但畢竟是這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她也總不能看著不管。 想到這里,淑妃嘆了口氣,不免對紫宸殿那人生出幾分怨懟來。 衛(wèi)國公戎馬半生,為了北疆的安定嘔心瀝血,回京后更是將一半的軍權交給了朝廷。如今卻要被猜忌,實在是讓人心寒。 她雖是個寵妃,但朝堂上的事情她說不上話,甚至連婚約都得要那位點頭才行。 “既然你心意已決,便給衛(wèi)國公府去一封帖子,說是江姒相邀找她游玩?!?/br> 如今整個都城都在盯著他的婚事,她總不好做得太明顯,只能找個借口讓她進宮問問那姑娘的意思。要是婚事不成,也不會壞了姑娘的名聲。 不過盡管做的如此隱晦,都城還是有不少人家聽到了風聲。 納蘭初拿到帖子,愣了愣。 她與江姒并不相熟,為何她要下帖子邀她劃船? 她不明白,許章綰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但她思來想去,決定還是讓納蘭初去一趟。 她心里已經知道這事兒不大能成,但也不好拂了淑妃的面子。 整個朝廷都是那位的棋子,決定權也從來不在她們。 翌日,納蘭初坐馬車進了宮。 秋來處處都是蕭瑟,唯有威嚴的太極宮中,花草仍如夏時一樣葳蕤。 宮女帶著她左轉右轉,來到了淑妃宮中。 “你確定要藏在那兒?”淑妃瞅了一眼藏在屏風后的江黎,一時無語。她是沒想到,從小教給他的那些公子端方的禮儀都用到那兒去了,如今還躲在后頭偷聽。他又不是深閨女子,有什么不能見人的。 “母后不用顧忌著我。” “誰顧忌著你了,別自作多情?!彼龗吡私枰谎?,灌下一口茶權當散散火氣。 江姒坐在一旁,抿嘴直笑。 “娘娘,人來了?!?/br> 淑妃放下杯子,理了理寬大繁復的袖袍,緩聲道:“讓她進來?!?/br> 納蘭初一進門,就見江姒朝她笑。 她身形清瘦,蒼白的面容上壓著幾絲病色,好像一吹就會倒,看上去比她還要虛弱幾分。 納蘭初別過眼,視線投向那美人榻上的女人。 她一襲紅衣如火,眉目流轉之間仿佛能夠窺見春色。 美人濯且妖,嬌妍自生光。 納蘭初垂下眼行了一禮,知曉面前這位就是后宮最為得寵的淑妃了。據說陛下為了討她歡心,特地在太極宮中建了一處高亭,以白玉為磚,琉璃作瓦,奢華得令人咋舌。 “過來些?!笔珏Φ馈?/br> 納蘭初緩緩走過去,靠近榻前的小案,眸子似有疑惑。 不是江姒邀她來劃船?淑妃為什么在這里,還這樣笑得這樣奇怪。 “我邀你入宮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笔珏暰€往右邊瞟了一眼,又收回來,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沫。 這話聽得納蘭初愈發(fā)茫然,邀她入宮,難道不就是劃船,難道還有其他事? “你既然來了,有些話還是要問問你?!?/br> 她抬起眼放下茶杯,溫聲道:“我想問問你,對二皇子是何看法?” 小黎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