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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山坡時,她一個不留神,踩倒一顆石子,連人帶簍摔出去好幾丈遠。手臂撞向地面,擦破了一塊皮。 唯一慶幸的是她把紅薯包得緊,雖然從背簍里滾了出來,但起碼沒摔壞。 遠遠的就看見那間茅屋上站了個人,納蘭初走過去,發(fā)現(xiàn)原先那間破茅草屋已然禿了頂。 她腳步加快,走到屋下,仰起頭看著屋頂上的人。 “我給你帶了吃的?!?/br> 祁敘一早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卻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直到余光瞥見她一手舉著一個紅薯,興致勃勃地地看著他的時候,才總算是裝不下去了。 但還是沒說話,只看了她一眼,繼續(xù)做著手里的事情。 見他不理,納蘭初便找了處干凈的地方坐下,拿起其中一個紅薯就開始啃。 反正她被他拒絕慣了,又不差這一回。 啃完紅薯,納蘭初又開始盯著他看。 專注的眼神想讓祁敘忽視都不行。 罷了,他嘆了口氣,墨黑的瞳孔染上幾分無奈。 “你草割完了?” “沒有啊?!?/br> 納蘭初很自豪地把空空如也的背簍展示給他看,成功收獲了祁敘略帶無語的眼神。 “你要吃嗎?我一直揣著,還熱乎著呢?!彼龘P了揚手里的紅薯。 “不用。” 祁敘淡淡拒絕,瞥見她嘴角的紅薯渣,他沉默片刻,又補了一句:“你自己吃吧?!?/br> 說完,繼續(xù)掀屋頂上的茅草。 納蘭初本來就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方才吃了一個紅薯,肚子里早就滿滿當當。 “那你要我?guī)兔幔俊边@種小事她還是能做的。 屋頂上的人背對著她,沒說話。納蘭初又等了會,還是沒聽到任何動靜。 她原本想再問,但轉(zhuǎn)念一想?;蛟S人家是臉皮薄故意不回答呢,他爹就是這樣。按照她娘的話說,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也沒再問,便攀著梯子上去。 她自幼就跟著納蘭錚爬墻爬慣了,除了宮墻和城墻沒爬過之外,翻過的墻說不定比別人走過的橋還多。雖然近些年她被娘約束教導著,但爬墻好歹也爬了這么多年,總不能摔吧? 她雙手攀著梯子兩邊,輕手輕腳地爬上去。 梯子架在半山腰上,縱目遠眺,能望見山下的景致。 遠山連綿不絕,淺流深澗穿行不止,清晨薄霧尚未散盡,仿若一條透明的絲帶蹀躞盤旋于山嶺之間。 這等雄偉壯闊的圖景,在都城根本見不到。都城里頭,大都是小橋流水的景致,宮城倒是巍峨,但比不得這崇山大氣。 納蘭初獨自欣賞了會,心中稱奇。 這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了,真實得讓她幾乎都有些分不清究竟誰是現(xiàn)實,誰是夢境。 好久沒聽到底下的動靜,祁敘心底升起些許疑惑。 這么安靜,實在是不符合她鬧騰的性子。 要是納蘭初聽到他這般想她,肯定會立刻反駁回去。 其實她在國公府與夢境中區(qū)別很大。在衛(wèi)國公府,她是嫡女,自然要有國公府嫡女的威儀,按照規(guī)矩行事。雖然偶有叛逆,也得仔細著不能讓旁人發(fā)覺。畢竟若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丟的就是整個衛(wèi)國公府的臉。在這里則不然,她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公府嫡女,只是一個小村姑,根本沒人在意她的所言所行是否符合規(guī)矩。 她分明不是鬧騰,只是被壓抑得太久。 祁敘沉思片刻,決定還是轉(zhuǎn)頭看看。 他剛一轉(zhuǎn)頭,就對上一只毛茸茸的腦袋。 突然,他看到納蘭初腳下踩的木梯,腦中一閃,急忙道:“別踩?!?/br> 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納蘭初一腳踩在那根斷掉的橫木上,身子一斜,連人帶梯往屋下摔去。 好在祁敘眼疾手快,一手手勾住搖搖欲墜的樓梯,一手遞給她。 “把手給我!” 納蘭初貼在梯子上,眼睛閉得緊緊的,連頭發(fā)絲兒都不敢動一下。 “我怕!”她表情好像要哭出來似的,嘴死死抿著,全然沒有了剛才爬梯子那般悠然自得。 祁敘在屋頂上都要氣笑了。 現(xiàn)在知道怕了,剛才誰讓她上來的? “你不睜眼我就松手了。”說著,他真晃動了下梯子。 “等等!”納蘭初急忙搖頭,然后極為艱難地睜開一只眼睛,過了好大會兒,又睜開另一只眼睛。 她鼓起十萬分的勇氣,把自己的手從梯子邊緣扒拉下來,然后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涼,指節(jié)修長有力,攥住她的手把她拉上來。 納蘭初遲鈍了片刻,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胳膊上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意。 很不巧,他拉的那只胳膊正是她來的路上摔的那只。納蘭初沒抑制住,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簌簌而下。 祁敘從沒見過女孩子哭,眼中劃過一絲無措,但也想不出什么好話來安慰她,只能干看著。 “別哭了?!?/br> 他從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一塊布,遞到她眼前。納蘭初連看都沒看,直接拿著就開始擦眼淚。何曾想她這眼淚就像流不盡似的,越擦越多。 “好辣?!奔{蘭初蹲在房梁上,眼眶通紅,像只兔子。 祁敘掃了一眼他方才遞過去的那塊布,隱約想起:這東西似乎是買辣椒時,那攤販扔給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