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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堵住了門,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推開。 雪霽風(fēng)停,天空是罕見的明朗湛藍(lán)。 外面仍舊很冷,納蘭初想了想,折回房中穿了件厚棉襖。 今天的早飯是一個饅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倒扣的碗底下還藏著一個,大抵是時間太長,饅頭已經(jīng)硬邦邦的了。 她從灶上打了一碗溫水,一口溫水一口饅頭,頗為難受咽了下去。 她胃口其實很小,但要是不吃完的話定會被張氏罵一頓,要是偷偷扔掉她又覺得很可惜,畢竟對于他們而言,糧食是一種無比珍貴的東西。 她想了想,又從衣柜里翻出她最厚實的一件棉襖,趁張氏沒有回來的時候迅速塞進背簍里,然后內(nèi)心頗為發(fā)虛地把背簍藏在門后面。 外頭傳來動靜,她往外一望,是張氏洗衣回來了。 納蘭初連忙把饅頭揣在懷里藏起來。 張氏推門而入,見她還待在家,罵道:“都什么時候了,還給我磨磨唧唧,沒聽到牛叫得厲害?” “娘,我馬上去?!彼鷣y擦擦嘴,背上籮筐拿上鐮刀奪門而出。 “回來!” 納蘭初腳步一停,呼吸緊促了些。 “怎么不穿那件最厚的衣服?” 納蘭初心突突地跳,強裝鎮(zhèn)定地回道:“這幾天天氣不好,一直沒有干?!?/br> 沒有干? 張氏狐疑地想了想,她明明記得給她收進了柜子里,難道是記錯了? “娘,還有事?” 張氏走了過來,先是上下掃視她一眼,接著放下簍里剛剛洗干凈的衣服,伸手替她系好兜帽的繩子。 語氣十分不耐煩。 “你要是把這帽子給我丟了,就別給我回來了!” 納蘭初本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哪知張氏卻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話,腦袋有些沒轉(zhuǎn)過來。 張氏看她杵在那兒遲遲不走,臉頓時一黑。 “宋初你還不走找打是不是?!” 納蘭初一聽,連忙背起籮筐飛奔離去,身后雪花飛濺,小小的身影融入一片雪茫之中。 自從那人離去之后,又下了好久的雪,地上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蹤跡了。 她只好拄著根破竹子四處尋找。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是娘常說的。 她雖然不理解為什么他要趁著雪夜離開,但在夢中來了這么久,也知道很多人有諸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 想必他離開也有他的原因。 他離開是一回事,她要尋人又是另一回事,兩者并不沖突嘛。 納蘭初很樂觀地想著。 雪天路滑,納蘭初跌了好幾跤,拍拍身上的雪,又繼續(xù)往前走。 四周什么人都看不見,她瞇了瞇眼,有一瞬間的眩暈。 大雪掩蓋了地面,看不清路在哪里。只能一邊探路一邊往前走。冷氣從腳底傳來,刺得她一激靈。 納蘭初低頭一看,鞋果然濕了。 她嘆了口氣。 一個上午,納蘭初什么也沒有找到,除了濕淋淋的鞋以及半濕的衣服,還有凍得已經(jīng)完全沒有知覺的鼻尖。 她爬上一座小山坡,打算歇息一下就回去。 山坡上有一座破茅草屋,屋頂塌了一半下來,草上覆雪,她站在屋檐下往上望,雪水滴落砸在眉心。 她挪了挪地方,避開滴瀝的雪水。 這么冷的天,他又渾身是傷,要是沒有躲的地方,說不定凍死了都沒人知道。想到這里,納蘭初撐著疲倦的身體站起來,正打算往前走繼續(xù)找人。 突然,茅草屋里傳來細(xì)碎的聲響,似乎是什么東西在動。 納蘭初支起耳朵,往門邊湊近了些,正要細(xì)細(xì)去聽的時候,里頭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莫非是風(fēng)聲? 她一手拿著竹棍,一手拿著鐮刀,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屋里空蕩蕩的,只有屋中間放著一張破木桌子,斷了的桌腿被一塊石頭撐著,只能堪堪穩(wěn)住??諝庵锌M繞著一股nongnong的腐敗之氣,刺鼻難聞。地上積了一層灰,墻上的蛛網(wǎng)掛滿了水滴,很久都沒有人踏足此地。 納蘭初緩緩?fù)雷雍竺孀呷ァ?/br> 祁敘靠在桌子后面,聽她像做賊似的偷摸進來。 冰冷的目光望向手里的石頭,然后面無表情收進懷里。 從她一推開門,他便認(rèn)出了昨天是她救的他,卻并未出聲。 來找他無非是想看他死了沒有,若是看他沒死,便能趁此機會挾恩圖報撈一筆油水。他也不愿用這樣卑劣的心思探求旁人的目的,但如今卻不得不如此。 腳步已至耳邊,他走了出去。 縱使她目的不純,但畢竟救了他一命。 納蘭初一見他便笑了,她快步走過去,步子輕快。 “原來你在這里?!?/br> 祁敘眸子寒涼,淡淡看著她。 除了警惕與提防便再無他物。 納蘭初抿了抿唇,但隨即臉上又掛起笑。 他許是過去受過什么傷才會如此戒備,娘說過,不要未知他人苦,莫要他人善。她只管救了他,自己問心無愧便好。 納蘭初從懷里拿出還溫?zé)岬酿z頭,又從背簍里面拎出棉襖,抖抖上面的雪。 “這是我從家里帶來的,還是熱的呢,你趁熱吃?!?/br> 面前的少女似乎沒有察覺他的疏離,仍舊笑靨如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