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面無表情：“你想說什么？”

    “辰元珠扭轉(zhuǎn)乾坤，乃是對于天地而言；對于我等生靈，它亦有許多用處。比如，能使已經(jīng)消失的人起死回生，又比如，能讓元神回溯時光，到自己想去的任何時候。”昊?？粗泵?，“你莫非全然不心動么？”

    荼靡與昊海對視，少頃，唇角微不可見地彎了彎。

    這昊海雖然有過訛他的前科，但據(jù)她的調(diào)查，此番他露面，迄今為止，沒有說謊。

    她到陸地上去打聽了一番，魔族雖然因為白凜的出現(xiàn)，傷亡慘重，敗走了去，不過這筆賬，如今又疊加算到了昊海的頭上。

    如今地江湖上，對昊海究竟是生是死眾說紛紜。那個被稱為“姑姑”的萼羅，竟然沒有被殺，而是感到事情不對的時候抽身逃了出去。如今她正到處活動，發(fā)瘋一般搜尋昊海的蹤跡，發(fā)誓要給自己的徒子徒孫們報仇。

    也就是說，如果昊海不能全然遮掩魂相，那么他被找到是遲早的事。

    事到如今，他確實只能來找荼靡。

    “你能當上魔君，確實有些本事?！彼f。

    “過譽。”昊海毫不謙虛，“我不過是擅長與人交易罷了?！?/br>
    “你怎知我需要辰元珠？”她說。

    “雷膽雖是靈物，尋常人卻不會去收集，一來危險，一來無用。”昊海道，“故而收集它的人，動機無一例外十分有趣。至于你，只須知道你從哪里來，便可弄清楚你要雷膽何用。阿嬈說，你取了不止一次，可見通天鑒并未滿足你，那么世間能幫你的，便只有辰元珠了?！?/br>
    聽著這振振有詞的解釋，荼靡翻個白眼。

    阿嬈也不知道收了他多少錢。

    第三十章 沈戢

    “如此說來，你能幫我找到它？”荼靡道。

    “只要你幫我隱藏，我便能幫你找到它?！标缓５溃爸幌麑⒔?jīng)緯司南的碎塊找到，再將其復(fù)原?！?/br>
    “你能怎么找？”荼靡道。

    “自是借助阿嬈的百聞瓶?！标缓５?，“貉族雖有百聞瓶，可以它們的法術(shù)，百聞瓶百分之一的用處都未發(fā)揮出來?！?/br>
    說著，他有些自得：“我卻可以。這門生意。你取司南，阿嬈收錢，我么，只求一片白玉芰，在這仙島上包吃包住?！?/br>
    荼靡冷笑：“仙島是什么地方，你一個無路可走的魔頭，只用一用百聞瓶，便想得我的白玉芰，還想在仙島上包吃包住，做夢?！?/br>
    “那你待如何？”

    “加一條?！陛泵也痪o不慢道，“你須聽憑我調(diào)遣，不得違抗。如若不愿，就滾出仙島別再回來。”

    昊海愣了愣，也終于不再裝得彬彬有禮，露出冷笑。

    “聽憑你調(diào)遣？”他說，“你不如直接讓我給你做仆人算了?！?/br>
    荼靡無所謂：“你若是愿意，我并無意見。你既然來求我，讓我?guī)湍懔粼谙缮?，就要聽我的?！?/br>
    “信不信我這就到南海仙翁面前去告發(fā)你?！?/br>
    “你去好了?！陛泵覠o所畏懼，“若進不得山門，我?guī)氵M去?！?/br>
    昊海無言以對。

    這話也就說說罷了，他知道，自己如果有膽跑到南海仙翁面前，他今日之內(nèi)就會有幸被鎖上天庭，在陽鈞真人面前痛哭流涕，悔不該當初。

    荼靡也不多廢話，起身就要走。

    還沒到門前，昊海身形一動，已經(jīng)瞬間攔在了她的面前。

    “我愿，不過我要立契畫押?！彼钗跉猓±实哪槒娦衅届o下來，再度露出彬彬有禮的笑容，“你前不久才跟白凜做了差不多的事，這等道理，應(yīng)當不會陌生?！?/br>
    契書在阿嬈的見證下寫好，二人按下手印，各執(zhí)一份。

    阿嬈湊過來，看了看契書上的落款，皺起眉頭：“沈戢？”

    “本名，好聽么？”

    昊海，不，沈戢將自己的契書收入袖中。而后，他看向荼靡，伸出手來。

    荼靡也不含糊，從白玉芰上取下一片花瓣，交給他。

    沈戢隨即將那花瓣仔細打量，只見它乍看與凡間的尋常白荷花瓣無異，卻白得晶瑩如玉，輕如羽毛，放到陽光下，幾乎能被穿透。

    “這般靈物，竟是自動認了你？”沈戢好奇道，“我聽說，連上神也使不動它……”

    話沒說完，那花瓣倏而凌空飄起，化作一片光，將沈戢包裹在其中。

    他的面容扭曲起來，捂著臉，痛苦萬分地倒在地上。

    荼靡和阿嬈皆是一驚，正要上前，卻聽沈戢喝道：“別過來！”

    二人站住，不明所以。

    只見沈戢蜷縮著身體，雙手青筋暴起，十指生生將地磚抓出溝壑倆。未幾，他“哇”一聲，突然吐出一口血。

    那是一口黑血，落在地上即似燒灼般沸騰，而后化作青煙，裊裊消散。

    而沈戢則軟倒下去，喘著粗氣，仿佛終于得到了解脫。

    看到他的面容，荼靡和阿嬈又是一愣。

    那不是昊海的臉，也不是先前那道士的臉，而是又成了他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只不過這一次，他生得端正清俊，長眉秀目，十分好看。

    看到她們錯愕地盯著自己，沈戢艱難地坐起來，用袖子拭了拭嘴唇，唇角露出笑意。

    “這便是我的本相?！彼穆曇羧匀惶撊?，卻透著得意，“喜歡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