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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鶯鶯燕燕俱笑。林菀卻哭笑不得,原來她還有位小情敵啊。 古語有云:男女七歲不同席。在家教森嚴(yán)的門第,斷不會這樣玩笑。周家這位小娘子,在別處早已被大人拉下去說教了。 也只有開明的商人家庭,才能養(yǎng)出這樣言行無忌的小娘子吧。林菀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好奇地問:“嫣然為什么想嫁給你謙表哥?。俊?/br> “謙表哥好玩呀。”小嫣然認(rèn)真地說,“除了給我分糖吃,還會教我斗蛐蛐,放風(fēng)箏呢?!?/br> “而且,我們說好了。嫁給他,我就不用學(xué)女紅,也不用學(xué)《女誡》了,可以一直玩。” 林菀冒冷汗地想到,以后有女兒,可千萬不能讓容謙給教壞了。 周四娘子看了看林菀的樣子,對嫣然說:“傻丫頭,你問問你表嫂,她嫁了你謙表哥,是不是真的就能天天玩耍了?!?/br> 嫣然疑惑地看向林菀。 林菀搖頭。 嫣然擰著小眉頭,嘟囔:“原來謙表哥都是騙我的。”她還是要學(xué)那些東西。 林菀想起《女誡》第一章卑弱,“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陛p輕地嘆了口氣。 潔白的紙上,富貴牡丹的剛剛勾勒成形。素手執(zhí)筆,才上一片花瓣的顏色。夏荷就掀了簾子進(jìn)了屋,她走到林菀跟前,輕聲道:“奶奶,該用飯了?!?/br> 林菀擱下筆,問道:“二爺呢?有沒有回來?” “奶奶忘了?二爺今天一大早出門辦事,走之前說會趕回來陪您用夕食?!毕暮煽粗州夜P下的牡丹,一臉欣羨。讀過書就是不一樣呢,不像她們只能撿市面上流傳的花樣子繡。“這牡丹可真好看。奶奶也給我畫個花樣子吧?!?/br> 林菀笑了笑:“這就是給你畫的?!?/br> 夏荷眼睛亮了亮,笑道:“謝謝奶奶?!?/br> 熱鬧的集市上。周大郎剛剛巡視完自家鋪子,正帶著小廝往家里趕。路過如意街,見到容謙在茶樓門口送幾個穿著青步衣裳的男子出來。身邊的小廝小聲說:“那不是此地的幾個地痞嗎?表少爺還在和他們來往?” 周大郎瞇了瞇眼睛,走上前,叫住了容謙。 “謙哥不是說今天有正事,陪著幾個地痞吃飯算正事?” 容謙這陣子沒少跟這位表兄東奔西跑學(xué)生意經(jīng),當(dāng)下笑道:“大表哥吃了飯沒?” “我吃過了。”周大郎淡淡地說。 “那也進(jìn)來喝杯茶,我們坐下說話?!比葜t不以為意。 那天林菀說陪容謙過來茶樓聽書,聽完一段,他們發(fā)現(xiàn)樓中客人來來去去,確實不像賬本上表現(xiàn)的那樣生意慘淡。容夫人這位陪房管事,是周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在容夫人手里。 他原先也只敢東扣一點西扣一點,后來見事情無人察覺,膽兒便肥了。在容夫人一家都搬到平川鎮(zhèn)后,更是山高皇帝遠(yuǎn),無人管束他。他自以為聰明,不是每個月都拿大頭,為的就是造成生意有好有壞的現(xiàn)象。 可能容夫人早就有所察覺,所以這次特意和容謙提及讓他好好盤賬。老管事畢竟是容夫人的人,林菀提議把這事去信告知,看看容夫人那邊是個什么意思再做決定。 容謙沒應(yīng)。讓他再好吃好喝的把這一家人供著,他也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他已經(jīng)不是父母懷中的幼兒,還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不說舅舅瞧不起他,就是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這段時間除了限定管事在十天內(nèi)把貪墨的銀子給補(bǔ)上,不然就送官嚴(yán)辦。容謙也在尋新的茶樓掌柜,不然他天天守在茶樓,脫不開身。已經(jīng)是七月中旬,再過一段時間就得和林菀回平川鎮(zhèn),陪容夫人過中秋佳節(jié),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誤了的。 從容家家仆抽調(diào)人,那是不用想了,宅子里人手還缺的很。至于從周家借人,這念頭在容謙腦子里轉(zhuǎn)了個彎就被放下了。后來他想到,以往相交的那些地痞,他們熟悉各家商鋪里的事情。托他們尋人,也不無不可。只要好酒好菜奉上,事后結(jié)清楚銀子,他們也是極其講“義氣”、“名聲”的…… 周大郎看了眼茶樓里的情況,道:“這新掌柜看起來倒是不錯。你既得了閑,就回周家走走,老太太可沒少念叨你?!?/br> “我還得去幾個田產(chǎn)莊子轉(zhuǎn)轉(zhuǎn),這事辦完就閑下來了?!比葜t笑說,“到時候我想在平川鎮(zhèn)開間綢緞莊子,還要向表哥取經(jīng)?!?/br> 周大郎放下茶杯,皺眉道:“你想開鋪子我不攔著你,開在隆縣也不是沒有賺頭。平川鎮(zhèn)那個小地方,供求不會太大,利潤早被當(dāng)?shù)氐膸讉€鋪子吃了進(jìn)去。你冒然插進(jìn)去,即便站住了腳,也是得不償失?!?/br> 容謙沉吟片刻,道:“這事不急在一時,我過后再看看吧。話說最近怎么沒看見六郎?!?/br> “六郎的婚事定了,家里長輩拘著不許他出門,免得惹出什么是非?!敝艽罄傻卣f。 “我剛回來那陣,還看他跟在三舅舅屁股后頭跑,是該拘著他。”容謙笑。 周大郎不太想說這事,六郎看上了個暗巷里的私娼,非鬧著要把人買回來。驚動了老太太,鬧了好一通。最后還是他爹出面把六郎訓(xùn)斥一番,人才算消停了。本來這不是什么多大的事,但有容謙老爹這個前車之鑒,老太太年紀(jì)大了琢磨得多些。 當(dāng)初知道容老爺外頭養(yǎng)著個女人,但誰也沒當(dāng)回事,誰料這是人家的心尖尖,還生了兒子抱回來養(y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