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嗓音帶著幾分病弱，時不時地在他手上吹著氣，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好看的眼底，只在眼下投出淡淡陰影。

    余生歪著頭看她，一時間沒聽到她的問話。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yīng)，她抬頭疑惑地看向他，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眼底還來不及收回的深情和繾綣。

    四目相對，他的目光漸漸開始迷離，貪婪地劃過她的眉眼、鼻翼、淡唇，每個角落每個細節(jié)都深深刻在眼里，感受到他眼中漆黑濃重的情緒，白依然驀地低下頭，心里開始溢出止不住的驚慌，又歡喜又本能地逃離。

    這種氣氛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她要不要說些什么轉(zhuǎn)移一下話題？

    “余生，你……你怎么不交女朋友？”

    腦子還沒追上嘴的節(jié)奏，白依然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是問的什么社死問題。

    頭頂傳來男人的輕笑，他的嗓音略微沙啞，“怎么？想給我介紹一個？”

    “沒……我……我就是隨便問問?！彼挪灰?。

    “再等等?！?/br>
    “啊？”她疑惑地抬頭。

    “等你上大學(xué)的?！蹦抗饷鳒?，他勾了勾唇 “等你上大學(xué)，我再找?！?/br>
    “啊……”她點點頭，表情看起來有些懵懂，低下頭接著上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開始心猿意馬。

    她竭力壓抑上翹的唇角，落在余生的眼里，他無聲地笑笑。

    如果那時，你還喜歡我的話。

    *

    期中考試結(jié)束，高三學(xué)年迎來了第一次家長會目的是讓各位家長和學(xué)校共同配合，在鼓勵孩子們學(xué)習(xí)的同時，也一定要注意身心健康，全力應(yīng)戰(zhàn)高考。

    原本以為陳黎不會來，因為這四年她參加家長會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特別是中考前的家長動員會她也借故沒有參加。

    白依然靠在走廊教室門旁的墻壁上，聽著里面老師和家長們的互動。家長會期間，學(xué)生是不允許呆在教室內(nèi)的。

    “在這里，著重表揚一下白依然同學(xué)?！?/br>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依然毫不意外。

    “短短兩個多月成績提升了將近一百分?！卑嘀魅慰聪蜿惱瑁鞍滓廊坏膍ama能跟我們分享一下經(jīng)驗嗎？”

    “啊，談不上什么經(jīng)驗?！标惱铔]想到自己還會被點名，她掃了一圈家長們，站起來輕聲開口道， “其實我對我們家依然管束得并不嚴，她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我們作為家長的，也不能一味苛責(zé)孩子聽我們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引導(dǎo)，將利弊擺在他們面前，讓他們自己選擇。依然的成績能有進步，也全靠她自己努力。”

    就知道她會這么說。

    貼著冰冷的墻壁，她閉上眼，從小到大，她從未當(dāng)面夸獎過她一次。而在親戚面前嘴上說的最好聽，讓所有人以為她其實過得很好，與母親的爭執(zhí)只是她不夠懂事。

    家長會開在下午，結(jié)束時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間，很多家長都留下來視察一下食堂，順便陪孩子吃個飯，等到晚上順便把他們接回去。

    白依然默默跟在陳黎身后，送她出校，她不會在這里多停留的。

    “你們班主任今天夸你來著?！背聊腠懀惱柚鲃娱_口，“現(xiàn)在知道努力學(xué)習(xí)了？”

    換來的除了沉默沒有其他。

    兩人本來就沒什么話。

    陳黎站住，白依然也跟著停住。

    她從包里掏出一張卡遞給白依然，她沒接，她就牽起她的手硬塞進去。

    “別去打工了，這些錢夠你念到大學(xué)畢業(yè)的。”

    “……”

    “別搞得像我苛待你一樣?！?/br>
    “……”

    “聽說你弟弟前段時間來學(xué)校找你了？”

    果然，是為了他。

    “他還小，不懂事，你也別跟他計較，家里你要是不想回就不回吧，住東華也挺好，離學(xué)校也近?！?/br>
    “……嗯。”攥緊手里的卡，她輕輕點頭。

    “那我走了?！笨戳怂谎郏惱柁D(zhuǎn)身，毫不猶豫地上了車離開。

    所以，她算是被她放養(yǎng)了嗎？

    這筆錢，就當(dāng)是臨別贈禮了。

    看著車子漸行漸遠，明知道沒什么可傷心的，但眼里的淚就是不停在打轉(zhuǎn)。

    “依依。”男人慵懶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白依然擦了擦眼淚，回身看向身后。

    怎么每次她最狼狽的時候總能被他看到。

    “你怎么來了？”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聽說你們今天開家長會，我也算半個家長了，來你們學(xué)校參觀參觀?！?/br>
    余生快步走過來。

    眼前一花，他將她抱進懷中。

    “想哭就哭吧，沒什么可丟人的?！?/br>
    “……我才沒想哭?！彼吐暪緡?。

    “嗯，我知道，眼睛里進沙子了?！?/br>
    “這個借口真拙劣?！?/br>
    “嘶～那睫毛掉眼睛里了？”

    被他逗笑，“這個倒是挺常見。”

    “那找到理由了，就可以隨便哭了，沒人能笑話你?！?/br>
    “我不想哭?！彼龔姄沃崦浀难?，說什么也不肯再掉一滴淚。

    “逞強又不能當(dāng)飯吃?！彼p輕拍著她的背，“所以，你不用那么堅強的，至少在我面前不用?！?/br>
    “……”

    “給你哭的權(quán)利，好不好？”

    “……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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