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徐真，王招娣嘆了一口氣：“真真那孩子就是軸，我們根本就勸不動她，不過最近倒是好多了。”

    明明剛畢業(yè)那一段時間還好好的，最近這一年也不知是怎么了。

    姜渙已經(jīng)死了六年了，從去年開始，徐真好像就出現(xiàn)了幻覺，有時候會偷偷地跟空氣對話。每天沉浸在這種消極壓抑的環(huán)境里，王招娣都怕她被逼瘋。

    其實大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即便六年過去了，她也根本就沒放下。

    但是不知為何，從上個月起徐真好像突然就接受了姜渙已經(jīng)去世的這個事實。王招娣每日都與她通電話，發(fā)現(xiàn)她除了迷戀上吃糖之外，并沒有什么異樣。

    沈大娘搖了搖頭，頗有些可惜：“真真多優(yōu)秀一個孩子……還好你們家還有個冬冬?！?/br>
    提到徐冬榮，王招娣笑了笑，沒有接話。

    那小子如果能指望得上，可就真是公雞下蛋，母雞打鳴，完完全全是異想天開。

    “咦，怎么有警車停咱們院兒門口了?！甭牭皆洪T口傳來的聲音，沈大娘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探頭探腦的朝外看去。

    她看著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的幾個警察，好奇的問道：“警察同志，你們來找誰啊?！?/br>
    “我們找三棟602室的徐益，你們認(rèn)識他嗎？”說話的警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長的白白凈凈的。他向兩人出示了警察證，沈大娘細(xì)細(xì)看了一眼，上面寫著“李行”二字。

    王招娣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她顧不得沈大娘八卦的眼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你、你們說的是我老公，他去公園了，還沒回來?！?/br>
    李行見她抖如糠篩，便溫言安撫到：“女士，您不用怕，我們就是來找徐先生了解一下情況。”

    “了解情況？”王招娣騰地站了起來，帶翻了腳邊裝著菜的鐵盆：“警察同志，我老公平常老實本分，鄰居們都看在眼里，他絕對不可能犯事啊?！?/br>
    沈大娘斜眼看了她一下，沒有作聲。

    “這樣，麻煩您給徐先生先打個電話，等他回來了咱們再慢慢談?！崩钚锌粗跽墟范叨哙锣碌靥统鍪謾C，在心里嘆了口氣。

    “李隊，要不我們先派人過去，防止徐益半路跑了?！币粋€臉上長著雀斑的年輕警察悄悄在他身后說道。

    “不用，師傅那邊已經(jīng)派人盯著了。”李行擺了擺手，沒再多說。

    ……

    最近林化廠家屬院最大的新聞，就是徐益被抓進(jìn)局子里去了。

    院子里的人都在談?wù)撝煺妫f她真是瘋的徹底，平常出現(xiàn)幻覺就算了，這回竟然舉報了自己老子。

    “這小丫頭倒是有幾分血性。”沈大娘站在院門磕著瓜子，把殼都吐到了地上。“那個徐益身上血腥氣太重，我看也不會是什么好鳥?！?/br>
    沒過多久，徐益殺人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大家眼中的老好人竟然是一個殺人犯。

    認(rèn)識他的人都開始后知后覺的尋找蛛絲馬跡，連一個聊天昵稱都能編排出不少故事。

    “你們看這徐益，他為什么給自己起一個‘往事如煙’，這所謂的往事難不成指的是他殺了人？”

    王招娣聽著這些話，恨得指甲都掐進(jìn)了手心。

    徐益定罪那天，徐冬榮再一次去找了徐真。

    他站在徐真的面前，眼睛又紅又腫，嘴唇也不住的顫抖著：“你怎么能這么做，他是你親爸！這幾年爸媽對你有多好你不知道嗎，你怎么能這么對不起他們！”

    徐真冷眼看著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你到底想說什么？”

    “過幾天就是他六十歲的生日了……呵，也是，你這個白眼狼根本不會記得他的生日是幾號。像你這樣自私的人，根本不配當(dāng)他的女兒！”

    她怎么會不記得徐益的生日呢？聽到這話，徐真不在乎的笑了笑。

    小的時候，為了讓爸爸更喜歡自己一點，每次徐益過生日她都會絞盡腦汁的為他想禮物。

    那幾年都送了他什么呢？

    手作的賀卡，捏的小陶人，攢下飯錢買的圍巾……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幾乎可以收滿一個箱子。

    但是他都不喜歡。

    他只喜歡徐冬榮給他折的一罐子千紙鶴。

    當(dāng)時徐冬榮折的很認(rèn)真，為了防止徐益提前發(fā)現(xiàn)，他都是躲在陽臺上偷偷搞的。徐真知道之后并沒有什么表示，她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那堆花花綠綠的東西。

    那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給徐益送過生日禮物。

    “姜渙也是他父母的孩子?！毙煺婵雌饋硎挚酥疲龁≈曇粽f道：“沒有誰是該死的，我們徐家就是欠了他一條命?！?/br>
    “徐真，你以為自己很正義嗎？”徐冬榮沖上去緊緊的鉗住了她的肩膀：“如果爸是殺人犯的話，我們就是殺人犯的孩子！”

    “你這個瘋子，把他送進(jìn)監(jiān)獄到底對你有什么好處？”他目眥欲裂，手臂上爆出了青筋。

    “殺人犯？徐冬榮，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毙煺孀プ∷氖滞?，把他的手扯了下來。肩膀火辣辣的疼，但她卻好像感覺不到似的：“你覺得他為什么會殺人？”

    “他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誰？”

    “他是為了你那可笑而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所以哪怕你再差再不爭氣，他也一定會為了你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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