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聽到了好嗎。徐真默了一瞬，還是推開了臥室的門。

    無視季三辰震驚的表情，她直直的朝姜渙走去。

    她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口。知道真相之后，她甚至有些無法面對他。

    “你的記憶也都恢復了對嗎？”姜渙強忍著痛意看向她。他雖然很想站起來說話，但是隨著魂魄的消散，他已經(jīng)動不了了。

    徐真點了點頭，呼吸都有些凌亂，她移開眼神，緊抿著雙唇。

    自從知道姜渙的死是因為自己，她就覺得跟他目光相接都像是凌遲一樣。

    “看著我，徐真?！苯獪o在心里嘖了一聲，很是唾棄自己。

    明明死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夠不體面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是這幅糟糕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狀態(tài)，但想必一定是很恐怖的，不然怎么會將徐真嚇得不敢看他？

    徐真緩緩地抬起了頭。

    姜渙的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被打出一個又一個的洞，看起來像一塊海綿，但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卻依舊澄澈透明。

    “你不用告訴我真相，在剛剛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記憶就已經(jīng)全部找回來了。”他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反而釋懷的嘆了口氣：“放下執(zhí)念是需要勇氣的。”

    對徐真來說是這樣，對他來說也是這樣。

    他看著徐真紅彤彤的眼眶，看著她明明很難過卻還是固執(zhí)地不肯哭出來的樣子，心下一片柔軟。

    在童話故事中，善良的小美人魚在投入大海之后，獲得了永生不滅的靈魂。

    那他呢？他明明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只能得到一個灰飛煙滅的結(jié)局？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留下來陪她，告訴她自己根本就不會走，現(xiàn)在的虛弱不過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但是他做不到，早在簽訂那個契約時，他就料到了今天。

    “姜渙，對不起。”徐真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看著他越來越透明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跟我說對不起做什么，這又不是你的錯?！笨粗镜秒x自己那么遠，姜渙很想叫她過來一些，但想起身上被打出來的那些洞，卻又只好作罷。

    “雖然你平時對我態(tài)度不太行，總是給我買便宜的糖果，時不時還把我一個鬼單獨留在家里……但是在這件事上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你比我想的還要更加勇敢?！?/br>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姜渙還是很欠揍地翻起了舊賬。

    “如果沒有我，你根本就不會死?！毙煺鎿u了搖頭。

    她不會再逃避下去。

    真相就是真相，無論好的還是壞的，都是真相。

    小倉鸮站在陽臺上，看起來有些著急，它瘋了一樣的撞擊著陽臺上的玻璃門，企圖飛到屋子里。

    它不理解，明明之前看起來那么囂張的鬼，怎么會突然變成這幅樣子。

    姜渙看起來好像要死了。它歪著小腦袋，有點想不通。

    可他明明已經(jīng)是一只鬼了，怎么會再死一次呢？

    姜渙看了一眼陽臺上的毛團子，彎了彎眼睛。

    “小王八，我們拉鉤?！彼麑⑷淼牧舛紖R集到自己的手上，努力作出一副輕松的樣子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下一世你再當一次我的女朋友吧?！?/br>
    “到時候三個月肯定是不夠的，三十年勉強可以?！彼従彽靥鹩沂郑斐鲂≈福骸叭绻芤恢痹谝黄鸬脑?，就更好了。”

    “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那就答應我吧?！?/br>
    即便他根本就不會有下一世，也要貪心的提前把小王八預定下來，免得她會忘記自己。

    徐真顫抖著伸出手，虛虛的勾上姜渙半透明的手指。

    “好，我答應你?！彼ㄈパ壑械臏I水，也努力的擠出一個笑臉：“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姜渙松了一口氣，手也慢慢地垂了下來。

    他突然覺得好累，強行留在人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的魂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遠處的天邊仿佛傳來一道悲痛欲絕的聲音，像是當初葬禮上父親為他念的追悼詞。

    追悼詞的內(nèi)容聽起來很模糊，但最后一句卻格外的清楚，好像在召喚著他。

    他說：“魂兮歸來！”

    接著，一陣慟哭聲傳來。姜渙仔細分辨著，他在里面聽到了徐真的聲音。

    契約完成了，他這回是真的要走了，姜渙這么想著，突然覺得很輕松。

    死的時候沒人來送他，但現(xiàn)在還好有徐真陪著他。

    這樣一來，離開這件事好像就沒那么孤單了。

    “也許這件事的真相就是我的執(zhí)念?！彼蝗婚_口。

    這一刻，他仿佛褪去了滿身的利刃，變得溫柔寬容，清澈的嗓音一如活著的時候?qū)庫o平和。

    “我不想在大家眼中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變成了一只鬼。”

    徐真看著他，沒說話，眼淚簌簌地往下流著，怎么也止不住。

    窗外的天突然陰了下來，潮濕的風從窗戶上的大洞涌進室內(nèi)。

    好像馬上就要下雨了。

    “雖然是徐益殺了我，但現(xiàn)在你幫我找出了兇手，所以我們也算是扯平了?！?/br>
    姜渙說：“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看的多啦A夢嗎？當時你說過，如果現(xiàn)實世界能跟動畫片一樣就好了，到時候你就能坐上時光機，想什么時候回去就什么時候回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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