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青年凌亂的栗色頭發(fā)，后知后覺的有些惶恐。

    不過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就算他現(xiàn)在停手，姜渙也活不成了。

    14:07，姜渙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永遠(yuǎn)的停止了呼吸

    他的表情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寬和從容，仿佛幾分鐘前的驚愕只是錯覺。

    他還沒來得及跟徐真嘗一嘗西門外的雞蛋漢堡。

    他還沒跟她復(fù)合。

    年輕燦爛的生命就在這小小的空間中迅速的消亡了，走的悄聲無息，沒有人為他送別。

    死之前的那一刻，姜渙覺得很不甘心。

    他明明沒有做錯什么。

    他今晚還有一個答辯，明天跟奶奶約好了打電話，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出國旅行了……

    父親說倒霉之后會有好運氣，可他為什么還是在倒霉呢。

    即便到了這一刻，姜渙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放不下徐真。

    她看似強硬，其實內(nèi)心柔軟，如果是自己主動道歉的話，她一定會跟自己和好的。

    幽靈徐真飄在兩人的正上方，看著這一切。

    冷靜，冷靜。她在心里默默念著。

    這都是六年前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姜渙已經(jīng)變成鬼了，他還在家里等著自己回去。勇敢一點，就把眼前這一切都當(dāng)做一場電影，等看完了就可以回到現(xiàn)實。

    雖然徐真一遍又一遍的這樣告誡著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大哭一場。

    ……

    外面的天很藍(lán)，一陣風(fēng)吹過，銀杏樹的樹葉沙沙作響。

    今天是天氣很好的一天，很適合出去散步，或者是在學(xué)校里面走一走。

    早知道要死，今天就不會這么拼命了。他真是吃也沒吃好，睡也沒睡好，死之前就一直很不舒服，死的時候更難受。

    ……好想出去，不想死在這個地方。

    姜渙固執(zhí)地想要望著窗外，卻在最后一秒閉上了眼睛。就算死，他也想體面一點，睜著眼睛實在是太過嚇人。

    但是為什么，他好像看到徐真飄在了天上。

    不只是這一刻，從五月十五號起他就有這種感覺了，好像徐真一直在什么地方默默地注視著他。

    難不成是多年之后，去世的徐真變成鬼魂來看他了嗎？

    他努力的想勾起嘴角笑一笑，他怕自己的表情太過猙獰，會把那只飄在天上的徐真給嚇跑。

    姜渙突然覺得死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

    畢竟，他的小王八最終還是主動來找他復(fù)合了。

    ☆、夢醒時

    徐益喘著粗氣，將藍(lán)馬甲從姜渙的脖子上取下。

    他的雙手在不斷地顫抖著，卻還是幫躺在地上的青年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

    畢竟讓警察查出來就不好了。

    他才四十多歲，如果就這么入獄的話，以前那些同事和鄰居們會怎么看他？等他出來之后，這個社會還能再不計前嫌的接納他嗎？

    徐益咬了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看歪倒在一旁的姜渙，開始偽造自殺現(xiàn)場。

    平常做事有些大大咧咧，粗手粗腳的他，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干脆利落。

    “這棟公寓中只有一樓大廳有監(jiān)控，只要我速戰(zhàn)速決，就可以在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前出去?！彼伊烁K綁住姜渙的脖子，將他吊在門框上。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書包，徐益將它靠在衛(wèi)生間的門邊。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想打開看看里面有什么，卻正好看到那封“遺書”。

    “幸好真真跟他提了分手……這小子還挺懂事，提前就把遺書準(zhǔn)備好了?！毙煲嫱蝗贿种煨α?。

    他飛快的將遺書折起來，塞到姜渙的口袋里，又故意露出一角，生怕別人看不到。

    這下大家應(yīng)該會相信姜渙是自殺的吧，說不定還會將他的死與昨天的分手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

    想到自己的女兒，徐益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真真啊，你這回可是幫了爸爸大忙了?！?/br>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14:45了，距離姜渙死亡已經(jīng)過了半個多小時。

    他把馬甲揉成一團放進口袋里，趁著走廊沒人的時候迅速躲進了207旁邊的消防通道中。

    走出宿舍的時候，他甚至沒忘記把門恢復(fù)成早上半掩著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等，等一個可以出去的時機。

    15:23，蔣蘭慧拎著掃把路過了207，她偏頭往里看了一眼，表情突然變得十分驚恐。

    門框上吊著的分明是個學(xué)生！

    “哎呀媽呀，救……救……”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飛快的下了樓。

    不久之后，公寓里就變得十分混亂。

    徐益就這樣混在人群中走了出去。等他走出公寓大門時，正好是15:40。

    呼吸著外面的空氣，他覺得自己像重生了一般，連身體都輕盈了許多。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徐益回頭朝八公寓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幾年他在很多不同的地方做過工，也算是積累了點人脈，在通訊錄翻到那個號碼后，他毫不猶豫的打了過去。

    “喂，兄弟，你認(rèn)識在公安局工作的人嗎？”

    幽靈徐真居高臨下的看著徐益。

    她總算是知道為什么當(dāng)年徐益明明那么寵愛徐冬榮，卻最終也沒把他送進藝高。

    那些原本預(yù)備給他上學(xué)的錢全都拿去行賄了，想必徐益自己還往里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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