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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琴替她上妝時,特意將她眉毛畫得粗一些,也濃一些,顯出幾分英氣。 為扮得像些,她特意用束帶裹住窈窕身形。 裹得不算緊,有氅衣遮掩,倒也不顯。 她學(xué)著宋云瑯平日里的舉止,步子邁得瀟灑,從馬車上下來。 一抬眼,對上一雙清澈的眸子。 那女子落后崔長史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們,情意流轉(zhuǎn)。 同為女子,楚黛一眼便看懂對方的心思。 她松開搭在宋云瑯小臂上的手,側(cè)眸望他一眼。 哼,剛回賢王府便招蜂引蝶。 那姑娘看起來同她差不多大,宋云瑯回京時,應(yīng)當(dāng)還未及笄。 闊別三年,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再見到,看直了眼,倒也不奇怪。 京城中,也曾有許多貴女想嫁他,楚黛從未在意,她明白,宋云瑯不曾正眼看過任何一位。 可面對眼前的女子,楚黛莫名心里泛酸。 宋云瑯在賢王府那些年,應(yīng)當(dāng)是同這位女子一道長大的。 算不算青梅竹馬? 崔瀅愣愣看著俊美的小郎君跟在皇帝身后入府,心口怦怦直跳。 北倉府的郎君多半高大健壯,膚色也偏深。 那小郎君卻生得瓊枝玉樹一般,皮膚比她一個女子還好,讓人看著便想親近。 小郎君身量不高,應(yīng)當(dāng)未及弱冠,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想到一貫冷清淡漠的皇帝親手扶他下車的情形,崔瀅便心里發(fā)苦。 對方家世必然不俗,她一個長史的女兒大抵配不上。 宋云瑯住進(jìn)正院,楚黛被安置在離他最近的院落。 舟車勞頓,楚黛有些倦,歪在軟枕上小憩。 軟帳被撩開,光線亮起來,又暗下去。 一雙手從她身后伸過來,繞過她臂彎,長指探入她衣領(lǐng),拉扯著她里衣下的束帶。 “別鬧。”楚黛睜開眼,赧然拍開他的手,“久別重逢,不去找你那小情人敘舊,來找我做什么?” 楚黛心知自己酸得很沒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 說完,便咬了咬唇,不自在地別開臉。 “什么小情人?”宋云瑯愣住,隨即戳了戳她心口,含笑哄,“回屋還不解開,不難受么?” 楚黛瞥他一眼,委委屈屈嗔道:“那位崔姑娘,看你的眼神,你敢說不知她傾慕于你?” 崔姑娘? 宋云瑯細(xì)細(xì)想了想,終于明白她說的是誰。 崔家有幾位姑娘,對他表明過心意的,已嫁了人,今日露面的似是最小的那位。 他離開賢王府時,那崔姑娘尚未及笄,又素來怕他,話也沒說過幾句。 今日,他更是沒多看對方一眼。 怎的漪漪因這樣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惱他? “漪漪吃味了?朕當(dāng)真不知?!彼€不至于對一個小姑娘動心思。 心念轉(zhuǎn)過,他又反應(yīng)過來,漪漪與崔姑娘差不多大。 他慶幸地笑了笑。 若他識得漪漪時,漪漪也未及笄,他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對漪漪動心。 幸而,他們相識在最好的年華。 “你若不喜,朕不叫她到近前來便是?!彼卧片樥f著,手上又開始不規(guī)矩,薄唇貼著她耳尖,溫聲哄,“悶得難不難受,朕替你揉揉?” 沒等楚黛回話,外頭傳來叩門聲。 下一瞬,便聽惜琴推門進(jìn)來,立在屏風(fēng)外稟報:“公子,崔瀅姑娘求見?!?/br> 這個崔瀅,來的真不是時候,宋云瑯面色微沉。 他張張嘴,欲吩咐惜琴把人支走。 忽而,楚黛抬手堵住他唇瓣,眸光盈盈沖他搖頭。 宋云瑯是悄悄來的,在她屋里出聲,像什么話? “在榻上待著,別出來?!背焐ひ魤旱脴O低,柔聲叮囑。 宋云瑯朝軟帳外側(cè)望一眼,笑得有恃無恐:“親朕一下,朕才依你?!?/br> 楚黛很想知道,這位崔姑娘因何而來,不得已,忍羞在他唇上輕啄一記。 聽到他悶悶的低笑,慌忙逃開。 整理好衣衫,楚黛又將氅衣披在身上,坐到書案后,捧起一卷書。 崔瀅跟著惜琴進(jìn)來,望見書案后的身影,只覺對方身上溫潤的書卷氣,叫人移不開眼。 賢王府空置三四年,她及笄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清俊不俗的貴公子。 “崔瀅見過孟公子。”崔瀅以最標(biāo)準(zhǔn)的禮儀,向楚黛福身。 楚黛放下書卷,沖對方比了個手勢,卻未出聲。 崔瀅看不懂,望著她,眼中滿是疑惑。 “崔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幼時中過毒,嗓音受損,發(fā)不出聲?!毕偃绦忉?。 實(shí)則姑娘嗓音柔糯,裝不出男子的粗沉,不得已才扮作啞巴。 連手勢也是這兩日臨時抱佛腳學(xué)的,糊弄不知情的人還行。 聞言,崔瀅眸中疑惑悉數(shù)化成憐惜。 孟公子謫仙似的人物,竟是個啞巴,實(shí)在是天妒英才。 越是憐惜,崔瀅對她便越好奇。 “小女子冒昧打擾,是想問問孟公子膳食上可有什么喜好?崔瀅自小長在北倉府,熟悉北地佳肴,可與孟公子探討一二。”崔瀅絞盡腦汁,想打聽她的喜好。 最想打聽的,其實(shí)是孟公子的真實(shí)身份,可她怕心思太明顯,把人嚇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