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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行宮,阿娘、顧太后、寧jiejie,那么多她在意的人都在,理智終是比情迷占了上風。 楚黛刻意忽略他后面這句話,假作不懂。 纖臂隔著薄衾環(huán)抱雙腿,秀巧的下頜虛虛擱在膝頭,她目光下移些許,自然落在宋云瑯把玩她長命鎖的指骨上,認真思索著。 長命鎖是阿娘特意讓人打制的,赤金鑲羊脂玉,他修長的指節(jié),也像是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出。 懸掛長命鎖的項圈,制成苜?;ǖ男螤?,處處寄予阿娘對她所有美好的期許。 阿娘盼著她幸運、長壽,楚黛忽而發(fā)覺,遇上宋云瑯便是最大的幸運。 否則,她可能永不知自己中了毒,更沒機會解毒。 楚鐸不是個好父親,可她實在比蘭jiejie幸運太多。 忽而,她面色微變,心間所有旖旎情愫悉數冷下來。 對,她心里有很重要的事要求宋云瑯! 楚黛匆匆掀開薄衾,弓起身子,跪在榻上,往他身側挪去。 動作稍稍遲疑,她在斟酌如何同他開口。 宋云瑯稍稍瞇起眼,目光游過她纖細的背,經腰窩,落到她被柔軟裙料勾勒出的圓潤臀型。 心口零落的火星頃刻匯聚一處,猛然竄起,灼得他指尖微蜷。 他面上卻不動聲色,等她過來求著他。 倒是要看看,漪漪可有如他惦著她一般,也想著他。 方才親手將他推開,這會子有事相求,又主動湊過來,楚黛臉皮薄,到底有些不自在。 可一想到被玄冥衛(wèi)帶走的謝蘭姝,楚黛也顧不上會不會惹他不悅。 她扭了一下腰,坐到他身側。 纖柔的手輕輕搭在他臂彎處,柔聲央求:“云瑯,我想求你放了蘭jiejie?!?/br> “什么蘭jiejie?”宋云瑯俊眉輕擰,語氣透著說不出的落寞煩亂。 本以為她會替自己求什么,附贈些什么,他都想好了。 沒料到,她會在此刻提起旁人,宋云瑯一時沒反應過來,也不耐煩花心思去想。 同她在一處時,他甚少分心,她卻不一樣。 “昌遠伯府謝蘭姝?!背焱?。 聽出他語氣不善,楚黛以為,他想到白日里的事,厭惡昌遠伯府,不愿提起昌遠伯府的任何一人。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蘭jiejie落難,輕輕搖了搖他手臂,柔聲辯解:“蘭jiejie素來看不慣昌遠伯和謝逍,斷不會與昌遠伯同流合污。” 聽她提到謝逍,宋云瑯指骨攥了攥,神情冷肅不少。 他首先想到的,竟不是謝逍如何不自量力,散播流言助瑄王謀反。 而是孔肇曾稟報的,謝逍覬覦漪漪,在瓊林苑中試圖對她不規(guī)矩。 流放之前,得著人徹底廢他一雙手,才能解他此刻郁郁難言的氣悶。 “漪漪人在朕這里,倒還有心思惦記旁人。”宋云瑯心口火苗倏而熄滅。 他唇角微彎,眉心卻不見舒展。 為自己落空的期待,感到可笑又著惱。 他攬住她細腰,狠狠往懷中一扣:“不過,有人先你一步,已向朕求情,把人帶走了?!?/br> “誰?”楚黛掌心撐在他身前,仰面問。 除了她,還有人在意蘭jiejie安危?莫非是祖母? 可祖母能說動祖父,為救蘭jiejie求到御前嗎?想想也不可能。 若能說動,祖母首先救的也會是姑母楚嵐。 “是孔肇?!彼卧片樃┥碓谒夹穆湎乱晃?,輕應。 他語氣無奈。 同樣初經人事,他日日渴望著她,卻不見她貪戀他分毫。 她對他的喜歡,定然不及他對她的。 宋云瑯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沒想到自己也有這般沒出息的一日。 竟在心里暗自衡量,她對他的喜歡,夠不夠讓他滿意。 今日情狀,他自然不滿意。 恨不得她滿腹心神只在他一人身上,至少同他獨處時,當如此。 “隨朕去一個地方?!彼卧片槍⑺龔拈缴侠饋?,替她整了整壓得微微松亂的發(fā)髻。 不能在她寢屋再待下去,他得做些別的,發(fā)泄一番她看不懂的那些火氣。 “去何處?”楚黛望一眼天色,驚問。 本來想問宋云瑯,她能不能去看看蘭jiejie,可她明顯察覺到宋云瑯的不悅,甚至還有少見的驕躁,她沒敢再提。 來日方長,蘭jiejie平安便好。 若惹惱宋云瑯,他改了主意怎么辦? “教你騎馬?!彼卧片樌∷氖?,側眸應。 “天色已晚,要不……”楚黛怕驚動行宮已安寢的眾人,下意識拒絕。 宋云瑯停下腳步,握住她纖腰:“要不朕明日當群臣的面,帶著漪漪?” 遇上她之前,他可從不是會顧恤旁人的性子。 唯一肯服軟的,只對她一人,卻不會時時處處依著她。 他手上力道略重,似是輕易能把人扛到肩頭,強帶出去。 眼神戲謔卻堅定,楚黛覺著,此刻的他,像是在暗暗較勁,有種莫名的執(zhí)拗。 仿佛在說,你若不順著朕這一回,朕明日便昭告天下。 楚黛哪里敢再推拒,趕忙握緊他的手,拉著他朝門口去:“陛下得替我挑一匹溫順些的馬。” 霜月拿著披風跑出來時,二人早已不見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