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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朕盯緊兩位王叔,不許打草驚蛇?!彼卧片樜⑽宽?,慢條斯理把玩手中烏金扇,“若再有疏忽,玄冥司也沒必要留著了。” 天光全然暗下來,宮苑燈火搖曳。 稍稍失去掌控的感覺,讓宋云瑯有些心煩。 他隨意走著,直到內(nèi)侍們行禮,才回神,原來他不知不覺走到貓房外。 “今日吃了多少?”宋云瑯隨口問,眼睛望向食盒。 內(nèi)侍們趕忙跪地,瑟瑟發(fā)抖:“陛下饒命,雪寅小主子滴米未進?!?/br> 一口也沒吃?這就是魏長福特意找來的人?未免太過失職! 宋云瑯眼神冷冷掃過幾人,正待發(fā)難,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幾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一看便知,是被貓抓破的。 “下去?!彼卧片槦﹣y擺手,一個兩個都不得用。 他抱起雪寅,小東西餓得輕飄飄的,懨懨地抬起頭望他。 此刻宋云瑯是不耐煩哄它的,可經(jīng)過昨日之事,根本不必猜,他一眼便瞧出它的訴求。 “嗬,翅膀硬了,竟敢威脅朕?!彼卧片槡獾冒l(fā)笑,開口低斥。 昨夜,楚姑娘柔順立在暖光下,澄澈的眼神凝著雪寅,給他出主意。 那眼神讓人印象深刻,輕易便平復他心間所有燥郁。 若知有人十年如一日在害她,她還會不會這般柔順純善? 宋云瑯長指捋著雪寅脊背軟毛,瀟灑舉步:“走吧,小姑娘出的主意沒用,隨朕找她去。” 許是這兩日睡得多,楚黛沐洗過后,并無困意。 霜月、香英盡心盡力服侍她,面上都有倦色,楚黛讓她們下去歇息,沒留人值夜。 軟帳挽起半邊,她坐在帳內(nèi),擁被倚枕,手持一卷詩集,時緩時急翻看著。 榻邊高幾上,擺著一尊燭臺。 寬大的袖口露出一節(jié)細腕,暖暖燈光照得腕間凝霜雪。 楚黛側(cè)臉柔美姣好,專注的神情美得不似真人。 喵嗚,又低又細的一聲叫,驚得楚黛茫然側(cè)首,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 直到她望見屏風上映出的身影,那身影頎長俊逸,慢條斯理從屏風側(cè)繞進來,在離她兩步遠處駐足。 望著悄無聲息出現(xiàn)的人,楚黛眼瞳微瞠,心口狠狠一震,又不安地懸起。 “楚姑娘的法子并不管用,小東西生生餓了一日。”宋云瑯俊逸長眉微微揚起,語氣理直氣壯,帶著不咄咄逼人的指責。 似乎半點沒覺著,自己的出現(xiàn)有任何不妥。 懷中雪寅不安分,宋云瑯不再拘著,隨手松開它。 雪寅縱身躍到楚黛身上,把她手中詩集撞落,扣在錦被上,自己擠占住最受關(guān)注的位置。 楚黛安撫著委屈撒嬌的雪寅,艱難地騰出一只手。 捏住錦被邊緣,往身上扯扯。 皇帝突然到來,讓她措手不及,反應很是笨拙,只能依著本能行事。 “要不陛下暫且把雪寅留在臣女身邊?”楚黛來不及細想,試探問。 她沒顧上行禮,也沒法兒行禮,只想快些把不該出現(xiàn)在她閨房的男子支走。 萬一霜月突然醒來,想來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撞見了,她哪里說得清? 思及此,楚黛索性拋開禮儀,揚起細頸,盈盈如水的翦瞳,直視宋云瑯:“陛下若有事,可先行回宮,臣女讓人拿些吃的過來喂雪寅?!?/br> “不必麻煩。”宋云瑯自來熟地坐到榻邊錦凳上,從袖中取出一只剔紅食盒。 打開來,遞給楚黛。 他目光坦蕩,直直迎上楚黛眼眸:“事出有因,楚姑娘也在朕的寢宮養(yǎng)過病,倒也不必如此見外。朕帶雪寅來此,楚姑娘只當禮尚往來好了。” “況且?!彼卧片樤掍h一轉(zhuǎn),望著趴在楚黛懷中食欲大振的雪寅,輕笑,“楚姑娘確定要朕留下雪寅?” 被他一問,楚黛才猛然反應過來,她不能就這么留下雪寅啊,否則明日該如何同眾人解釋? 她也不能貿(mào)然去叫霜月替她準備貓食! 今日,皇帝可沒來帝師府。 在外人眼里,本該在禁宮的雪寅,沒理由出現(xiàn)在她房中。 第18章 入夢 楚黛攥著被角的指,微微松開,淺淺舒一口氣。 幸好皇帝思慮周全,親自帶來雪寅的食物。 當初病得急,她甚至曾留宿皇帝寢宮。 今日皇帝前來,只不過是讓她喂一只貓,她自該坦坦蕩蕩。 若再拘泥,倒顯得小家子氣。 “罷了。”楚黛輕輕搖頭,“待雪寅吃飽,還請陛下帶它回宮。” 高幾上燭花嗶剝爆出一聲輕響,雪寅吃相不太斯文,靜謐的內(nèi)室里,咀嚼食物的聲音很清晰。 不知該同皇帝說些什么,可這般靜默著,氣氛凝滯得讓人莫名心慌。 她輕撫雪寅脊背,略尷尬地沒話找話說,語氣無奈:“小雪寅,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皇帝最寵愛的貓,無緣無故留在她身邊,自然不合適。 要不,讓宮人每日送到她身邊來?還是,皇帝日日來找顧叔議事,讓雪寅自己尋過來? 似乎,哪個法子都說不上多好。 楚黛默默思索著,微擰黛眉,很是為難的模樣。 她膚色白皙,又時常病著,未施粉黛的素顏,與腕間竟是一樣的霜雪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