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種咬牙切齒的表情恨得好像要?dú)⒘怂墒撬廊徽f，你活著吧。

    哪怕她活著就是對他最大的折磨，他還是對她說，活著吧。

    可是該怎么辦才好呢？

    只要她活著，這份愛就不會結(jié)束。

    她就是愛慘了他的性格啊。

    她明明才是……最先來的啊。

    那一刻。

    巨大的委屈和無助感突然席卷她。她的臉埋在手心里，終于在他面前無法抑制地痛哭失聲，她說唐進(jìn)余，我為了你做了太多太多，這么多年，你對不起我。

    “你永遠(yuǎn)對不起我。”

    “你永遠(yuǎn)不可能幸福的。”

    ……

    “你憑什么……對我好，卻不愿意堅(jiān)持到最后？”

    “你不如一開始就根本不要理我！”

    ……

    她字字泣血。

    從咒罵到質(zhì)問，最后是哀求。最后說算了，我都原諒你，我都原諒你，我們回去從前那時(shí)候，好不好？我都不怪你了，我們慢慢談，會變好的好不好？

    然而唐進(jìn)余只是什么也不說。沒有反駁，沒有安慰，就那樣無言的沉默著。一語不發(fā)。

    直到她終于哭累了，哭得幾乎厥過去，說你憑什么總是這樣對我，唐進(jìn)余，你總是這樣，你還是看不起——！

    你還是看不起……我。

    *

    她于憤怒中霍然抬頭。

    卻在下一秒，又不知所措地怔住。

    看著眼淚無聲地從他長睫下滾落。

    窗外夕陽殘照，透過窗縫灑進(jìn)屋里來，恍惚劃下惡劣的明暗交界。

    她被陽光刺得眼疼。

    他卻一動不動，只是跪在床邊，跪在陰影里，頹然地坐著。

    第29章 剎那煙花。

    那么。

    艾卿在這個(gè)故事中, 到底知情多少，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呢？

    如果你此刻問她。

    或許她能想起很多——不過，都是遠(yuǎn)在這個(gè)時(shí)間線后很久, 在唐進(jìn)余這道圍墻轟然坍塌后才發(fā)生的事了。

    那些她所目睹且親身經(jīng)歷的一切糾纏, 無法宣泄的憤懣, 在彼時(shí)的這一夜, 都還是遙遠(yuǎn)到不可及的想象。她并不知道這一夜發(fā)生了什么。

    因此，故事在她這里, 其實(shí)卻有了不同的側(cè)面。

    “喂——？”

    “哦——”

    是懶洋洋接起電話的聲音。

    “干嘛這么晚打電話給我？不是說阿姨生病了叫你回去嗎……今天輪到你在醫(yī)院陪床？……等等！唐進(jìn)余，你該不會是又跟你爸吵架、半夜跑出去上網(wǎng)了吧！”

    “今天？今天沒什么事啊，早飯吃的食堂的醬rou包子，中午吃的中區(qū)二樓那黃燜雞米飯——唉，說起來，那雞rou好老，根本不好吃。晚上, 晚上就吃了點(diǎn)水果……天吶，現(xiàn)在想想我竟然有這么驚人的自制力, 我自己都被自己都感動了！”

    恍惚還是二十歲剛冒出點(diǎn)頭的年紀(jì)。

    某個(gè)平平無奇的夜里, 艾卿被手機(jī)震動驚醒, 躲在宿舍樓道拐角的衛(wèi)生間，和唐進(jìn)余煲電話粥。

    她說著說著，忽然又問他你是感冒了嗎，為什么感覺說話聲音有點(diǎn)啞了？

    他訥訥兩句。

    過了好久，才低聲說可能吧, 入冬了嘛，上海也早變冷了。

    但即便如此。

    他依舊會啞著嗓子，撿著好的告訴她, 說自己今天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問她論文寫得怎么樣，等他從上海回來要不要去試試新餐廳，問她想要什么“伴手禮”。云云諸如此類，事無巨細(xì)。

    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話。

    隱隱約約間，卻猜出來，或許他這次回家的經(jīng)歷并不算愉快，一時(shí)不知道該從哪安慰起。

    只是莫名地。

    倒又想起不久前和母親電話里聊天，對面突然旁敲側(cè)擊問起，“那個(gè)上次讓你過年都不回來的男朋友，現(xiàn)在談得怎么樣？”

    【還、還行?！?/br>
    【什么叫還行？】

    【……】

    【談了也小幾年了。要是覺得合適，該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看了吧？】

    好像也是這個(gè)道理。

    于是她嘴上還在說話，心思卻不知飄到多遠(yuǎn)。

    到最后說著說著，也忘了自己說到哪里，上一個(gè)話題又是什么，只突然話音一轉(zhuǎn)。

    莫名其妙，從上海說到她的家鄉(xiāng)。

    某個(gè)并不為世人所熟知的中部小城。

    “對了，考考你，我們家那邊最出名的是什么？”

    “臭豆腐?！?/br>
    “錯(cuò)！”

    “小炒rou？炒粉？”

    “……”

    “小龍蝦？”

    “……”

    “還不是的話，那只剩下醬板鴨了。”

    敢情在這做排除法呢。

    “唐進(jìn)余，你這真是跟我越來越像了，”她聽到最后，終于忍不住捂臉失笑，“怎么問你最出名是什么，就光想到吃??？是不是我媽上次寄給你的醬板鴨太好吃了，下次再買幾個(gè)給你吃行了吧——”

    “是煙花！花炮啊?！?/br>
    艾卿說。

    話在這一秒想都不想地說出口、落地，她卻又有些怕冷場似的。

    輕咳幾聲，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

    再度打破沉默時(shí)，是難得有些扭捏地，輕聲的發(fā)問：“所以說，你想不想看一看？”

    “唐進(jìn)余，今天還是我們談戀愛第八百天的紀(jì)念日來著。我都以為你忘了——你本來就是很沒有紀(jì)念日概念嘛！不過，我就當(dāng)你記得了。所以……今年過年的時(shí)候，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我讓我爸給你做小炒rou，然后，然后我們一起去看煙花。我?guī)闳ズ舆吷峡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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