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兩人，立刻裝作由衷地感慨一句：“真巧，真巧，呵呵，你們也來吃飯？T大的伙食就是好啊，好啊，哈哈……”

    方圓：“是啊，哈哈，好久不吃還挺懷念……嫂……不是，球，”他說著，視線欲蓋彌彰地在她和某人直接轉(zhuǎn)了個來回，“呃，艾卿，你也是來，那個，懷念一下？懷念……我們食堂的飯？”

    艾卿：“……”

    唐進余：“……”

    我懷念你奶奶個球。

    氣氛在方圓的努力維持下愈發(fā)詭異，向著瓊瑤劇的方向以萬夫莫敵之勢一路狂奔。

    周筠杰一只手被艾卿攥著，另一只手還空在那，不尷不尬的，索性又低頭扒了口飯。半晌，看他們還在隔空喊話沒聊完，大概出于好心，也為了打破沉默，便隨口問了句：“你的熟人？”

    艾卿：“嗯嗯，以前讀書的時候認(rèn)識的，呃，兩位師兄?！?/br>
    “那邊那個吃面的師兄，看著有點眼熟？”

    “……”艾卿壓低聲音，“可能是比較大眾臉吧?！?/br>
    “哈哈，但我們這么當(dāng)著別人的面說大眾臉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你不要這么大聲的復(fù)述的話，其實還行?！?/br>
    聊得確實是有點旁若無人了哈。

    = =。

    方圓的表情認(rèn)真看都有點發(fā)綠。

    眼見得“吃面的師兄”還雷打不動，穩(wěn)如泰山地顧全飽腹之欲，一碗面吃了半天卻還只去了個三分之一，愈發(fā)悲上心頭，就差沒把“兄弟我都懂”五個大字刻在腦門上。

    唐進余被他無意識地拍了拍手背，拍得手背通紅，想裝沒感覺也未免太刻意，遂也不得不從盆大的碗里抬起頭。

    長睫微掀。從艾卿的角度望去，亦能瞧見鏡片下如舊弧度：眼頭是無辜的圓，渡到眼尾時卻顯得輕佻而狹長，內(nèi)雙有個好處，平時是內(nèi)斂的壓眼皮，累極了時便變作天成的扇形。唐進余就頂著這么一雙雙到不行的眼，淡淡瞥了他們這邊一眼——

    “吃面?！?/br>
    末了，卻只言簡意賅地沖方圓拋下一句：“都做師兄了，人至少該穩(wěn)重點?！?/br>
    艾卿：“筠杰，那我們……”

    唐進余：“而且，糟糠之妻不下堂早就過時了，現(xiàn)在流行的是故人相見不相識。師兄，多讀點書吧。”

    艾卿：“……”

    誰是糟糠之妻？

    你說清楚誰是糟糠之妻？

    方圓這貨十年如一日的沒眼色，很快代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艾卿豎起耳朵想偷聽。

    唐進余卻不知是真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只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碗里開始膨脹泡發(fā)的面條，沉默得像個啞巴。

    一直到艾卿拉著周筠杰走出食堂，依舊沒有聽到身后傳來只言片語的回答。

    嗯。

    艾卿于是很認(rèn)真的想：太久不見，他應(yīng)該是聾了吧。

    無奈手上此刻還拖著個燙手山芋——她心說好歹是自己主動拖的對方的手，用完就扔未免也太不厚道，于是沉著張臉、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愣是又把人原模原樣送回了T大門口——怎么來的怎么走，還不忘眼疾手快、給人從眼皮子底下“搶”來了輛共享單車。

    “騎這個吧?！?/br>
    她拍了拍那被烤得發(fā)燙的單車坐墊，頗有種逃出虎口的霸氣姿態(tài)，大方道：“說到做到，我給你掃。我辦了月卡，單次兩個小時內(nèi)都免費的。你記得關(guān)鎖就行?！?/br>
    大概是碰見了唐進余的后遺癥作祟，連裝都不裝了。

    “……”

    周筠杰愣了下。

    看她的眼神恍惚像是白日見鬼，好半天——大概是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這淑女變窮鬼的轉(zhuǎn)變，看了看方才被她握得汗涔涔的手，又看了看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又過許久，復(fù)才訥訥點頭，回了句好。

    艾卿：“嗯嗯嗯，一路順風(fēng)，再見?！?/br>
    說完，不給他追問后話的機會，她轉(zhuǎn)身就想走。

    沒走幾步，肩上卻又被人不輕不重拍了下。

    她回過頭，是周筠杰扶著單車后腳追上來，見她轉(zhuǎn)身，又燦爛一笑。直說道：“剛才吃飯的時候忘記提了。艾小姐，請問你周末有沒有時間？”

    “……？”

    “上次你說你朋友養(yǎng)貓吧？你也喜歡貓嗎？”

    “啊、就，還好?！?/br>
    “我朋友在這附近開了個貓咖，”周筠杰說，“可以上網(wǎng)，可以喝咖啡那種。我這幾年也攢了點錢，準(zhǔn)備做些小投資，方便的話，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坐坐？我也想聽聽艾小姐你的意見?！?/br>
    借口。

    絕對是借口。

    什么關(guān)系啊就要聽她意見？

    艾卿心里這么想。

    然而四目相對，對方那少年般狡黠又不掩陽光的神氣卻像是自帶感染力，烈日之下，徒然讓人生出些無所遁形的錯覺。她看得傻眼，心說這人情難道就是這么有借有還、一步步誘人入圈的？

    “……行?！?/br>
    不知怎的，迷迷糊糊間，卻又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直到目送著周筠杰頂著大太陽，騎著共享單車蹬得飛快的背影加速遠去，她心里才突然浮現(xiàn)出句遲來的批語——

    對這天的“約會”，亦是對周筠杰這個人。

    【這個男的，有點東西?！?/br>
    她想。

    *

    數(shù)分鐘后。

    “我們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