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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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動靜很大,來來往往的官員互相說話,石鳴之睜開眼,扶正頭上官帽。原本也算俊雅的一張臉憔悴不堪,眼底青黑,嘴唇干裂。 “石大人醒了?” 坐在不遠處的女子話音帶笑,手里清點著下面人送來的文書。 石鳴之這才記自己這是在官衙,慌忙起身告罪,“公主恕罪,臣......” 程玉揮手,叫他坐下,“這幾日確實辛苦石大人了。石大人多多注意身子?!?/br> 話說得好聽,卻分毫不提放他休息,讓他做的都是些修繕測算之事,女學(xué)重要的事情將他瞞個徹底。 石鳴之見女子凝神看著成堆的書信,問:“公主看的可是選拔上來的名單?” 程玉點點頭。 為了不耽擱時間,學(xué)子的選錄也開始推行了,果不其然,世家大戶門扉緊閉,寒門貧戶有大半是為了銀子,竟連幾個月的奶娃娃都想送來,其余日子尚可的人家多在觀望。 這是學(xué)子。 至于先生,更是一位難求。當(dāng)世大儒皆為男子,他們不愿入女學(xué)教學(xué),程玉也不愿學(xué)子沾了滿身酸腐,本著寧缺毋濫的道理,慢慢尋罷,總歸也不是毫無進展。 紫荊事情辦的很好,一網(wǎng)撒下去,尋到不少舊年的才女,陽謀陰謀齊下,真說動幾位,為免事情鬧大徒增煩惱,公主府遣人將她們接走安置,又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法子堵了夫家的嘴。 這座帝京看似平靜無波,實際各方人馬都已出動,暗地里織線成網(wǎng),攀扯摧折。 *** 比起站在風(fēng)口浪尖的程玉,程珂卻是韜光養(yǎng)晦。 旁的不提,季驚鸞作為戶部主官,還是無可挑剔的。戶部的賬簿干凈利落,且記得極細(xì),看不出大的紕漏,難怪慶國珩國多年交戰(zhàn),軍需從未短缺。戶部中人各司其職,程珂進去就像尊美麗的擺件,每日清閑極了。 程玉口出豪言,自擔(dān)女學(xué)花費,也不需要往戶部走動,程珂只能在早朝時候遠遠看她幾眼,季驚鸞也是這般。 程珂說不上對季驚鸞是什么看法,多為世人夸贊的一張臉,在他看來不過爾爾,至于才學(xué),也并非世無其二。 程珂單手支頤,另一手將茶盞端到唇邊,外間的人影透過氤氳水汽,落入他眼里。 季驚鸞剛好有事起身,腳步滯緩,眉間微微一皺。 程珂閉上眼,溫?zé)岬牟杷牒?,有些濃了,后口發(fā)澀。 談不上恨,但他應(yīng)是厭惡季驚鸞的,從他很小便如此。 *** 入了夜,如往日一般,季驚鸞又跪到季夫人門前。 到底是懷胎十月掉下的一塊rou,門口吱呀一聲開了道縫,季夫人的丫鬟棉連走到季驚鸞身邊。 主子跪著,她不能站到正前,與他隔了幾步,說道:“公子,起來罷。” 她按照季夫人的囑托,不敢忘掉一句,“夫人讓公子去求老爺,若老爺準(zhǔn)了......” “她別無二話?!?/br> 季驚鸞抬起頭,想從棉連臉上看出點什么,可她面色平淡,不羞澀也不慌亂,只一心辦自己的差事。 “夫人還說......” “現(xiàn)如今你是嫡子宗子,但季家并非只有你一個兒子,”棉連學(xué)季夫人的口吻,“為了一個女子,真的值得嗎?” 季驚鸞沒有回答,值與不值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朝房門深深一叩,“兒子謝過母親?!?/br> 母親不會幫他,但也不會再攔他。 季老爺待在九姨娘院子里,尋到時剛飲過幾杯熱酒,渾身散著酒氣。他年輕時也是個翩翩公子,自從辭官后耽溺酒色,日漸荒唐。 聽季驚鸞說道要求娶一名女子,季老爺面露訝異,他這兒子向來不近女色,這是頭回主動提到婚事,再一細(xì)聽,當(dāng)即掀了桌子,翻臉大怒。 “混賬!你可是吃多了酒,泡壞腦子!”季父眼前發(fā)黑,不滿二十的九姨娘忙扶著他坐到椅子上,沒想到季父并不領(lǐng)情,一掌推開她,怒斥,“滾下去!” 九姨娘年紀(jì)小性子柔,季父納她過門一向柔情蜜意,哪里見過這種夜叉面相,嚇得渾身哆嗦,被善于察言觀色的婢女帶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父子二人,季父鼻頭蹙起,嘆出一口粗氣,零星酒意散了干凈。 “圣上只有兩個兒子,現(xiàn)如今大皇子游山玩水不管事,你以為儲君作何人選?” “當(dāng)年女皇即位已是形勢所迫,太傅一黨不會容忍出現(xiàn)第二個女天子,”季父盯著季驚鸞,“現(xiàn)如今她鬧得這般大,來日叁皇子登基,第一個要被清算的就是她長寧公主!” 叁皇子不會那么對她,季驚鸞隱隱去想,只是他有一種讓他更不舒適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