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的云朵如火焰般嫣紅。

    桑晚婉拒了林曉桑讓她留宿的邀請，從林曉桑家里出來，就靠在路口的電線桿那點了一支煙。

    現(xiàn)在正是晚飯的時間點，家家戶戶升起炊煙，隨著遠處朦朧的海浪聲，四周似乎安靜柔和了下來。

    桑晚煩躁的心，似乎也因此靜了下來。

    漸漸的，她仿佛聽到一陣鋼琴聲，悠揚琴聲遠遠傳來，仔細一聽，似乎是首生日歌。

    可能是哪個小孩今天過生日。

    今天幾月幾號？

    噢，想起來了，5月16日。

    想到這，桑晚不知怎得翹了翹唇角，笑了聲。

    這一天生日的人真多啊。

    她熄滅了煙，丟進一側(cè)垃圾桶，然后背對著這燦爛的余暉，離開路口。

    在她離開的時候，一個騎著單車的人影從路口一閃而過，白色t恤被風(fēng)吹得鼓起。

    他在巷子里穿行，側(cè)臉被金色余暉籠罩著，隱藏了幾分少年棱角，眉眼之間卻仍是干凈的少年氣。

    單車最后停在跟暮陽路隔了兩個路口的蔭池巷，爬山虎蔥蔥郁郁爬滿整面墻，延申至二樓的小窗。

    悠揚的鋼琴聲，從這扇小窗緩緩傳出。

    作者有話說：

    很快就重逢啦！

    留言有紅包！

    第17章 chapter 17

    17

    聞野推開家門的時候，只聽見禮炮筒砰得一聲巨響，彩帶瞬時間紛紛揚揚灑落。

    他在灑落的彩帶中抬起頭，表情有些懵。

    “小野哥哥生日快樂！”

    抱著禮炮筒的許優(yōu)優(yōu)雙手拍掌，笑得一臉燦爛。

    聞野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剛想說話，就見外公外婆捧著蛋糕出現(xiàn)，樓上還有鋼琴聲，應(yīng)該是他mama在彈琴。

    面對大家這么大張旗鼓的賀生，聞野只能把那句“我不過生日”給噎了回去。

    他勉強扯出個笑，把散落在頭發(fā)和衣服上的彩帶拿下來，說了聲：“謝謝外公外婆。”

    年邁的外婆笑呵呵道：“都是優(yōu)優(yōu)這丫頭弄的，非要給你過生日?！?/br>
    “我可費了好大的心思呢，小野哥哥你怎么不謝謝我？”十來歲的小姑娘眨著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求夸。

    聞野拍拍她的頭，“謝謝優(yōu)優(yōu)?！?/br>
    外公去一旁的櫥柜里拿酒，說著：“今天不用急著回去吧，來陪外公喝幾杯。”

    樓上的鋼琴聲也斷了，溫卿從樓上下來。

    回來海城的這三年，可能是因為生活平靜安謐，她的情況好了許多。

    平時她就在家看看書，無聊的時候彈一彈琴。

    樓上的鋼琴是她出嫁時留下的，已經(jīng)有些老舊，有幾個琴鍵經(jīng)常沒反應(yīng)。

    聞野找人修了幾次，還是時好時壞。

    不過這也不影響溫卿彈琴的樂趣。

    一首生日歌，是溫卿送給兒子的生日禮物，外公外婆們準備一桌子的菜，許優(yōu)優(yōu)還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送上——

    聞野被他們按在椅子上，被迫戴上買蛋糕附贈的生日禮帽。

    已經(jīng)二十幾歲，在家人眼里仿佛還只是孩子。

    但是聞野并不想過生日。

    每一年的這一天，他都有刻意去遺忘這個日子。

    因為再也沒人會在這一天，特意給他準備小狗蛋糕，對他說“生日快樂”。

    算是熱鬧的生日會過后，外公外婆有早睡的習(xí)慣，就早早地回房睡覺了。

    許優(yōu)優(yōu)還要寫作業(yè)，回家前還不忘順走剩下的蛋糕。她是聞野表舅家的孩子，住的不遠，經(jīng)常跑過來玩。

    他們走后，聞野和溫卿一塊收拾碗筷。溫卿見聞野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便問：“怎么了，心情不好嗎？”

    “沒有，”聞野回神，不露聲色地笑了笑：“媽，你也去休息吧。這里我來就好?！?/br>
    溫卿看了聞野好一會，欲言又止：“mama知道這幾年你都不愛過生日，前幾年你都忙，不在家，今天剛好你輪休，所以才……”

    “我今天很開心，謝謝媽?！?/br>
    聞野打斷溫卿的話，端起收好的碗筷走進廚房。碗筷放進洗碗槽，他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仿佛可以掩蓋許多東西。

    頭頂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安靜發(fā)著光，聞野在燈光底下，垂著眼，沉默地洗著碗。

    夜越來越深，遠處的海浪聲在夜色之中逐漸清晰。

    家里人都睡了之后，聞野回到處于三樓的小閣樓，簡單洗漱，然后躺到了床上。

    朦朧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板上留下漂亮的折痕。

    光影之間，聞野毫無睡意。

    他拿出手機，翻出一張存了很久的照片。

    照片里的兩個人，都沒在笑。

    可是他知道，當(dāng)時的他們都在笑。

    時間好快，已經(jīng)三年。

    三年的時間里，聞野的手機丟過一次。

    那個寒冷冬夜，他找了好幾條街，都沒找到。

    不過幸好，手機是被一個好心人撿到，在他失魂落魄之際，還給了他。

    從那之后，他就將這張照片存到了移動網(wǎng)盤，不用再擔(dān)心會丟失。

    聞野到云津已經(jīng)一年，三年前他送溫卿回來這邊，安頓好后，回了學(xué)校準備期末考。

    他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每天都很忙，好像越忙，就越?jīng)]時間去想念什么。

    后來畢業(yè)，他從江市離開，就正式留在了這。

    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聞野想，他喜歡的那個人，或許已經(jīng)擁有了自己的家庭，擁有了自己的孩子。

    或許，她早就忘了他這個人。

    所有愛慕的苦澀，和曾經(jīng)擁有的難過，他只能藏在心底。

    誰也不知道，誰也無從知曉。

    海邊小鎮(zhèn)的天亮得很早，天邊剛出現(xiàn)魚肚白的時候，聞野就起了床。

    樓下的外婆已經(jīng)準備好了早餐，包子饅頭，油條豆?jié){。

    聞野跑下樓梯，像陣風(fēng)一樣從外婆邊上經(jīng)過，等外婆再回頭，桌上豆?jié){少了一杯。

    “小野你不吃早飯啦——”

    “回隊里吃——”

    外婆無奈搖搖頭，這孩子。

    夏天清晨的陽光已經(jīng)在天邊和屋頂灑落，聞野將空了的豆?jié){盒子扔進垃圾桶，再利落地騎上靠至在巷子邊的單車，在金燦的日光中迎著海風(fēng)出發(fā)。

    云津消防站離得不是很遠。

    一大早，里面訓(xùn)練場就傳出一陣一陣早練的聲響。

    聞野到達之后，他身上的白t和帆布鞋，很快就換成了藏藍色的半袖作訓(xùn)服。

    聞野加入消防站已經(jīng)快一年，畢業(yè)那會兒他不想做金融方面的工作，也不想留在大都市里面朝九晚五，拒絕了導(dǎo)師提供的很多面試機會。

    導(dǎo)師勸過他很多次，最后他還是義無反顧回了云津。

    回來后，他去考了消防員，成了這里消防站的一名預(yù)備隊員。

    云津雖然是小地方，但是政/府的補貼和福利很不錯，地方小，事情少，人手足，所以在沒有特殊情況下，消防站里一般兩三天就能安排一次調(diào)休。

    不過聞野經(jīng)常取消調(diào)休，或者像昨天一樣，只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回來——

    他寧愿自己忙一點。

    小城鎮(zhèn)另一端，佇立在海岸邊的賓館安安靜靜，第一抹陽光落下的時候，桑晚才朦朦朧朧醒來。

    聽了一夜的海浪聲，還挺催眠的，這一覺睡得還不錯。

    桑晚住的應(yīng)該也算海景房，推開陽臺的落地門，迎面就是海。

    她靠在陽臺欄桿上吹風(fēng)，姿態(tài)慵懶，開了免提的手機就放在邊上，梁芮竹的聲音從那傳出來。

    “你真確定她就是你meimei??？”

    “那你準備怎么辦？把她帶回江市嗎？”

    桑晚倒也沒完全想好，但是目前大致的方案就是先留在這，再慢慢打算。

    “她還有一個多月放暑假，先讓她把這學(xué)期讀完吧。到時轉(zhuǎn)校手續(xù)辦一辦，帶她回江市?！鄙Ｍ砭徛f著，“等回了江市再看，跟我住，或者重新安排個地方。反正，不可能再留在這了。”

    林曉桑要是留在這，桑晚絕對顧不上。

    她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地方的，而且來這一趟也不容易，一想到昨天坐的漫長又擁擠的客車，那種頭昏腦脹的感覺又回來了。

    “唉行吧行吧，到時回了江市再說。那你現(xiàn)在就是打算先留在那，一直到放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