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文里當(dāng)縣令的日子 第2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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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畫了一道靈符籠罩在他和翁氏之間,翁氏是哭是笑,抑或是瘋癲,聲音都透不出這層靈光。 翁氏盯著宋延年看了許久,往下耷拉的眼皮下,一雙眼里閃過如毒蛇一般的陰鷙。 她想起當(dāng)初的事了。 “都是你們多事!” 要不是宋延年和張諾那些小孩多事,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讓立祥替了子文,子文也不會受那般痛苦,最后還被張婆收了。 這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翁氏面龐上。 她的面相真是奇特,子女宮和夫妻宮本該涇渭分明,然而它們卻是晦澀纏繞。 似乎緣分都已經(jīng)盡了,卻又以另一種方式糾糾纏纏的纏繞重疊,是夫又不是夫,是子又不是子…… 簡直就是孽! 再聯(lián)想到當(dāng)初的那一幕,還有風(fēng)送來只言片語的立祥,宋延年有了猜想。 從那場水鬼事了以后,在子文身體里的,一直都是林立祥啊。 宋延年悵惘,他探究的看向翁氏,這個母親是不是不長人心? 他想起了小源村的林家宅子,那瞪大眼猶猶豫豫的祈求他娘,又看看他們的子文。 最后,雖然渴望,他卻還是依戀的看了一眼屋內(nèi)的翁氏,和小伙伴揮手道別。 “你們?nèi)ネ姘?,我在家里再看看書?!?/br> 夏日的蟬在枝頭拼了命的繼續(xù)嘶叫,林家宅子很悶很熱,溪陵江的水又涼快又干凈…… 一開始他們是一群人一窩蜂的擁去喊子文,到最后,夏天一天天過去,人越來越少…… 最后一次,只剩下了張諾在大宅門外喚了一聲…… 子文選擇了他娘,而他娘卻舍棄了他…… 宋延年收回目光,問道:“子文是你生的,害了他,你這十多年都不會不安心嗎?” 翁氏咬牙切齒的瞪著宋延年,“是你們!都是你們,子文才走得那么慘?!?/br> 宋延年哂笑,和畜牲都不如的東西說什么! 他的手輕抬,五指微斂,翁氏腦海中無數(shù)的過往片段化作瑩白的亮光朝他涌來。 山腳撿到道書的不以為意,對子文恨鐵不成鋼的氣怒……魂替成功后看到林立祥的欣喜……看到子文和新媳婦相處,躲在窗欞后頭的怨毒……寺廟進(jìn)香時被藏在廂房地道時的驚恐,新媳婦指揮人打斷腿的怨恨,被賣后的折磨和求生無門……一直到現(xiàn)在的逃脫和裝瘋…… 宋延年:…… 他收回手,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林翰林的新媳婦真是個瘋子,敢想更敢做,居然連婆母都賣! 至于翁大嫂子對子文做的事,一切讓人難以置信,仔細(xì)想來,卻又早有蛛絲馬跡。 宋延年想起當(dāng)初她那針扎子文的場景。 貪嗔癡恨愛惡欲,說到底,不過是她更愛自己罷了。 “就連張婆也是你害的啊?!?/br> 翁氏:“沒錯!我想要那面銅鏡,那死老太婆死活不肯說它在哪里,我多說了她幾句半桶水,她便自己將自己氣死了……死老太婆!” 翁氏罵完馬上又驚恐的反口。 “不不,怎么能說是我害的呢,我就是不說那些話,她病的那么厲害,過兩日也是要死的?!?/br> “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見她瘋瘋癲癲的裝瘋賣傻,時不時還怪異的笑上兩聲。 他袖袍一揮,一面等人高的水鏡便出現(xiàn)在他的掌心前方。 水鏡不同于銅鏡的模糊和含蓄,水鏡影像清晰明了,纖毫畢現(xiàn)。 宋延年將水鏡一推,水鏡便立在了翁氏面前。 瑩亮的符光以及清晰的水鏡,將翁氏狼狽佝僂又蒼老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宋延年:“看到了嗎?你的心和這面容一樣丑陋。” 翁氏瞪大了眼看水鏡中的瘋老太婆,她搖著頭,顫抖著手去摸自己的面龐,水鏡中的瘋老太婆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不~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翁氏搖著頭想要逃避,可那水鏡卻是如影隨形。 宋延年:“不是你是誰?” “你看到了嗎?真是骯臟的又惡心的可憐蟲?!?/br> “醒醒,一把年紀(jì)就別做夢了,你從來就不是狀元夫人?!?/br> 既然你這么愛這錦繡前程,他便剝了這層幻想的皮。 翁氏瘋瘋癲癲的又笑了起來,她見躲不過這水鏡,便伸出手腳拼命的去打去砸這面水鏡。 咬牙切齒,“砸了你,滾,滾~” 宋延年靜靜的看著她發(fā)瘋。 翁氏砸的累了,徒然的放下發(fā)酸發(fā)疼的手,水鏡無一絲的損毀。 她靜靜的看里頭滿頭銀絲的老太,伸手撫上滿是憔悴的面容,“我是狀元夫人,我就是狀元夫人……” 宋延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爽靈困住。 “既然愛裝瘋,那真瘋假瘋也沒有什么區(qū)別?!?/br> 翁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軀殼眼神失去了神采,嘴角耷拉下幾滴可恥的口水。 她體內(nèi)清醒的爽靈在哀嚎,拼命的拍著那層無形的靈光壁。 “不不~我沒有瘋,我不要變成瘋子,我不要吃那些剩菜剩飯,放我出去?!?/br> 宋延年重新提起旁邊的防風(fēng)燈,轉(zhuǎn)身就要走。 他的耳畔傳來翁氏爽靈的懺悔! “我錯了,我真的錯……” “延年,嫂子求求你,放嫂子出來,我能救子文,真的,那書上說了,只要拿我的命來賠,子文還在張婆的銅鏡里,真的,我不要發(fā)瘋,我拿命換子文出來?!?/br> 宋延年停下腳步。 翁氏一喜,她拍著靈璧的聲音更大聲了。 “我真的悔恨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后悔,你立祥大哥他就是個沒良心的,延年,放我出來,我真的后悔了。” 宋延年回頭,爽靈被禁錮住的翁氏,正滴著口水,癡癡呆呆的抓著地上的稻草堆往口中塞。 稻草又干又澀,還帶著血腥和大黃狗糞便的味道…… 翁氏嚼了兩下就吐了出來,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聲,“呸呸,難吃?!?/br> 清醒的爽靈尖叫,她的口腔里也都是那股惡心的味道,“不~” 宋延年:“你從來沒有后悔過,你一直都在怨恨別人辜負(fù)了你,其實(shí),由始至終,辜負(fù)人的都是你?!?/br> “你生了子文,他拿命還你了,生恩養(yǎng)恩,在十多年前應(yīng)下了魂替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欠你了?!?/br> 宋延年最后看了一眼這老嫗,她和印象中那年輕帶著笑意又講究愛臉面的婦人重合。 他笑了笑,笑意不達(dá)眼底。 “他不會想要你救的他的……” 清醒的爽靈跳腳咆哮,“不……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翁氏癡癡傻傻的笑了下,撿起地上一團(tuán)痷臟的泥土往嘴里塞去,順便嚼了嚼。 “呸呸,痛痛~”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那背影,風(fēng)吹起他的袖袍衣擺,不過是片刻,就不見了蹤影。 翁氏渾濁的老眼里陡然流下了兩行濁淚。 …… 霞光邁著輕快的腳步,很快就染紅天畔,鋪滿整片大地。 日升勞作,??h里的老百姓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辛勤勞作。 老孫一起來,簡單的吃了幾口早飯,就往狗窩這邊來看了看。 大黃狗見到他,兩條后腿警惕的站了起來。 “嗚嗬~” 老孫:…… 他將拌了骨頭和青菜的狗食往盆里一倒,沒好氣的開口數(shù)落。 “虧我還養(yǎng)你這么大,我都算是你爹了,不就是昨天想抱你家崽崽給大妮嘛,快快快,吃了這狗飯,給你家狗崽子喂奶。” 大黃狗見自家主人沒有再打自己小崽的主意,這才吃起了狗飯。 翁氏嘟囔:“呵呵,餓餓~” 老孫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瘋老太婆,他皺著眉看了她幾眼,揮手要趕她。 “去去,到別的地方去?!?/br> 翁氏瑟縮了幾下,她滴拉著口水,還一臉饞樣的盯著大黃狗的狗食,隨即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用手抓著就往嘴里塞。 大黃狗沖她警告的吠了兩聲。 翁氏充耳不聞,口中含糊的喊餓。 老孫奇道:“怎么回事,一個晚上就瘋得更厲害了?” 清醒的看著自己發(fā)瘋的爽靈,她奮力的踢著那層靈光壁,一邊干嘔著,想要嘔出那惡心的狗糧。 “不,我是狀元夫人,我不是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