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大吼一聲，沖著箱子疾馳而來，手中的巨型刀刃直直劈了下去——然而，箱子已經(jīng)架著路琪，跳進了海水里。

    ?

    作者有話說:

    稍后還有一章，大家不用等哈，明早就能看到～

    第118章 殘酷的本能 [v]

    四周一片漆黑。

    從入水的那一剎那，路琪就被一層黑色的粉末給包裹住了。

    這層粉末，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自然也阻擋了冰涼的海水與徒增的壓力。

    但路琪知道，自己是在不斷下墜，下墜。

    這已經(jīng)過了多久了？按照這個速度，只怕這個星球最深的海溝，都已經(jīng)到底了。

    在漫長的黑暗與冷寂中，路琪開始眩暈，漸漸陷入了昏迷。

    等她清醒過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時間不知道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

    她從后臺看了下，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的計時已經(jīng)停止，后臺一片空白，所有的選項都被屏蔽了。

    她晃晃腦袋，盡力看向前方：

    眼前的黑色屏障，漸漸散去。

    一個幽藍色的空間，呈現(xiàn)在路琪眼前。

    這是系統(tǒng)界面？

    不，不對，至少把自己“捉”過來的罪魁禍首——箱子，還乖乖地立在身邊。

    路琪看著箱子，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道：“請我上門做客，直接說就好了，何必用這么激烈的方式?！?/br>
    箱子低聲道：“對……對不起……”

    路琪無奈道：“別這么低沉啦。來說說，你到底是讓我來做什么的？還有，我昏過去到底有多久了？”

    箱子遲疑地答道：“您昏過去的時間……按您的感受來計算，大概是三個小時?！?/br>
    按我的感受來計算？這是什么奇怪的坐標系？

    路琪皺皺眉，問道：“那按照標準的時間流逝來計算，是多久？”

    她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這……”

    箱子還沒說完，路琪面前的幽藍色墻壁就突然變了模樣。

    墻壁上的光線幾經(jīng)變換，最終，變成一塊等身高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位清瘦而儒雅的男性。

    這人對著路琪，微微一笑，道：“路琪女士，實在是失禮了。這位小家伙只是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條件觸發(fā)之后，他是無法對抗已經(jīng)設定好的程序的?！?/br>
    他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帶著點兒金屬的磁性。

    他頓了頓：“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全名是愛德華.霍頓，那位把種子藏起來的人?！?/br>
    路琪的眼神迅速從箱子上掠過，又定在屏幕上這名男子身上：“您是霍頓博士？本人？”

    男子笑了：“我是霍頓的意志，霍頓的人格。當然，我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被炸成碎片，無處可尋了?！?/br>
    “至于這個小家伙，”男子的眼神在箱子身上停留了一秒：“他只是承載我記憶的容器罷了。他的本質，仍然是一個ai。”

    路琪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暗了暗。

    “那么，”路琪輕咳一聲，換了個話題：“你剛才所說的，‘他無法對抗已經(jīng)設定好的程序’，是什么意思？誰給他寫了這么個程序，讓他把我綁架到這里來？”

    “啊這個，”霍頓失笑，道：“這個解釋起來，稍微有一點點復雜?！?/br>
    “那我換一個問題?！甭风骺焖俚溃骸澳愫蜕w亞系統(tǒng)，究竟是什么關系？你是已經(jīng)被蓋亞系統(tǒng)所融合，成為了它的一部分嗎？”

    “哇哦?！被纛D挑了挑眉，臉上是不折不扣的驚嘆表情：“您是怎么猜到這一點的？”

    路琪盯著他，道：“你能站在這個與系統(tǒng)極其類似的空間，你能把我‘鎖’在這里，總之——你以超自然的形式存在著?！?/br>
    “不僅如此，你還把自己拯救星球的愿望轉變?yōu)橄到y(tǒng)的超s級隱藏任務，然后引導著我一步步去完成——這，已經(jīng)很明顯了吧？你要么是和蓋亞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要么就是已經(jīng)融合成為了蓋亞的一部分?！?/br>
    霍頓苦笑一下，道：“嗯……這個說法，倒是不算錯?！?/br>
    “不過，并不是我主動找上蓋亞，去和它達成協(xié)議的。”

    路琪沒有接話，只是專注地盯著霍頓，等著他往下說。

    “您能猜到，為什么我的一部分記憶，會以這個小家伙的形式存在，另一部分，又是融進了系統(tǒng)當中嗎？”霍頓問。

    路琪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箱子，輕輕嘆口氣，道：“我猜……當年，把你的記憶灌進箱子的，并不是你本人吧？你當年第二次來到這顆星球時，人們設計取走了你的全部資料，然后喂給了箱子？”

    “嘖?！被纛D道：“不必說得這么客氣。最直白的說法，他們給我注射了大量的藥劑之后，把我綁在了傳感艙里，強迫我把腦子里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傳給了當時最先進的數(shù)據(jù)庫——也就是這只小家伙?！?/br>
    “這之后，他們又把我塞到一艘船上，然后炸沉了這艘船——于是，我就光榮罹難了?！被纛D說到這幾句的時候，竟然帶了點兒笑。

    他盯著路琪，停了幾秒：“您看上去，一點都不吃驚？”

    路琪搖搖頭：“毫不意外。你已經(jīng)完成了調查，沒有了利用價值。偏偏你又知道那么多的內幕，又反對他們的做法——對于他們而言，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你，就是最優(yōu)解?！?/br>
    “是啊，最優(yōu)解。”霍頓感嘆了一聲?！昂芸上В覜]有被完全‘解決掉’。”

    路琪看著霍頓，道：“我再來猜一次——在爆炸的那一瞬間，你遇到了蓋亞？”

    霍頓點點頭，道：“準確說來，我遇到的是蓋亞的子系統(tǒng)?；蛘哒f，蓋亞留在這個行星上的，守護者。在那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恰好子系統(tǒng)還沒有被任何人類的意識所占領，我的意識與子系統(tǒng)成功融合在了一起。”

    “從那以后，我就變成了子系統(tǒng)的一部分。隨著這次‘領主測試’的開啟，這個子系統(tǒng)又重新與蓋亞系統(tǒng)完成了對接?！?/br>
    路琪想了想，道：“所以，對我進行測試的，其實是這個與蓋亞系統(tǒng)對接完成的子系統(tǒng)，也就是，已經(jīng)和你的意識融為一體的，這個行星的‘守護者’？”

    霍頓道：“不錯。”

    “那，”路琪不依不饒地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給箱子設計了一系列的代碼，讓他引導我去發(fā)現(xiàn)真相，又讓他在我解鎖全部真相之前，把我?guī)У竭@里來，這些事，也是這個子系統(tǒng)特意安排的？”

    霍頓看向路琪的眼光充滿了贊賞：“對，很清晰?！?/br>
    “這么做的目的呢？”路琪皺著眉，道：“為什么要這么復雜？為什么幾次三番的，都要給我設置一些奇怪的障礙，設計一些極其矛盾的選擇？還有，剛剛那些水熊蟲和八爪魚，又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認為，那群生物是親善友好的使者?！?/br>
    路琪非常確定，那些生物身上，懷有強烈的“殺意”。它們就是憎恨著這個平臺，憎恨著生活在上面的人類。

    霍頓長嘆一聲，道：“可愛的女士，您有想過，0219號行星是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人類視野范圍里，又被人類所捕獲的嗎？”

    沒等路琪回答，他又自己回答道：“當時，人類都說，這顆行星是‘神送給人類的禮物’。如果把這里的‘神’理解為‘蓋亞’，那這個說法倒也沒錯。”

    “這顆行星，可以說是蓋亞一時興起做出的后花園。蓋亞在上面拋灑了無數(shù)的生命種子，又為這里注入了足夠多的‘晶體能量’，可以讓這些種子快速地進化、成長。如果人類能對這里的資源加以妥善利用，能和這類的生物和平共處，那么，或許人類還能在太陽系里再茍延殘喘個數(shù)千年?！?/br>
    “可是，急功近利的人類，做了些什么呢？屠戮，滅絕，急不可待的要將所有資源據(jù)為己有，毫無人性的準備趕盡殺絕，呵呵?！被纛D笑了起來。

    路琪抿著嘴唇，沒有接話。

    “當我的身體被爆炸所毀滅掉的時候，‘守護者’拯救了我的意識?！?/br>
    “然后，它問了我一個問題——人類這樣的種族，是否還有資格享用這顆行星的資源，是否還有資格存活下去？”

    路琪依然盯著屏幕，沒有出聲。

    “我回答它：我們罪行累累，我們犯下了無數(shù)錯誤，但是，這些錯誤的根源，都在于我們太想活下去了。我們無可挽回地傷害了這顆星球，我們傷害了這顆星球上所有的生靈，然而……我們只是受本能驅使的低等生命，我們只是想讓這個種族繁衍下去而已?！?/br>
    “于是，它問我：那如果你們這個種族，再次走向自相殘殺，自我毀滅，是否就意味著，你的說法不成立？”

    “我告訴它：是的。我向它保證，我會是這顆星球上，最后一個死于同類的人類?！?/br>
    “假如這顆星球上，再次發(fā)生人類自我毀滅的悲劇，那么，請將我們永遠地驅逐出去?！?/br>
    霍頓停了下來，沉默地看著路琪。

    路琪也沉默地看著他。

    “我說了這許多廢話……不如，由您親自來看看，當年人類被驅逐的真相吧。”

    霍頓說完之后，不等路琪做出任何反應，系統(tǒng)的提示音就自動響了起來：

    【系統(tǒng)已為您解鎖：神秘海兔的最終變異，以及基地遭受的意外】

    緊接著，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段影像。

    影像所拍攝的地方，路琪一眼就看出來了：海上平臺的中心控制室。

    這里，應該也是r當年短暫居住的地方。

    鏡頭不斷拉近，直到對準了桌上的一個大型的“水族箱”。水族箱里，有數(shù)只柔軟的海兔，卻沒有一星半點的海藻。

    與此同時，一個帶著點兒神經(jīng)質的刺耳聲音響了起來：

    【嘿，克林特?？纯次覐暮５讕Щ貋砹耸裁础！?/br>
    【這玩意兒長得還挺有趣的吧？我看了資料庫，霍頓管這玩意兒叫‘海兔’。據(jù)說是只吃素的東西?！?/br>
    【我今天下海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們居然在圍繞著散落出來的晶體能量打轉，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帶回來了。】

    【我可不打算去撈海藻給它們，就這么讓它們在水里飄著吧，看著解個悶，餓死了就扔掉好了?！?/br>
    屏幕黑了一下。再次亮起的時候，路琪注意到，左上角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一天。

    【哈哈，真有意思，我昨天餓了它們大半天，這些兔子，居然餓得開始互相打了起來？太他媽的搞笑了?；纛D不是說，這玩意兒都是又溫和又懶散的嗎？我看霍頓的信息不準確啊，它們打得可激烈了！】

    接著，鏡頭一轉，果然是幾只海兔，扭在一起，互相啃咬著。

    又過了一天。

    【哈哈哈哈！吃素的海兔，開始互相吃了起來！哈哈哈！場景太好玩兒了！】

    路琪心底一陣惡寒。

    再過了一天。

    【真他媽有意思。這些兔子，一邊打架，一邊養(yǎng)出了后代？不是說這玩意兒生長遲緩嗎？我看挺能生養(yǎng)的啊，一生一堆?！?/br>
    路琪看了眼旁邊的箱子。

    “這是……生物的本能反應之一?！毕渥虞p聲解釋道，“越是危險的環(huán)境下，越是想要把自己的dna傳承下去。當時，這些海兔的生存環(huán)境已經(jīng)非常惡劣了，所以，它們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