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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臉倦容,拿手指捏了捏眉心:“還好,等簡梧下了節(jié)目過來接班?!?/br> “回家嗎?” 點頭。 片刻的寧靜,那陣砂紙摩擦的說話聲又響起來:“能不能……別走?” 許久,顧川扶在膝蓋的手握了握。 又是點頭。 靜養(yǎng)了一周,簡桐好得差不多,簡梧跟她提手術的時候,簡桐坐在床上喝牛奶,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說:“按安排來看,應該走了?!?/br> 簡梧說:“你這是特殊情況,反正其他工作人員都已經先走了,你們社缺你一個也不會停擺,不如就請個大假把病看好了再說。” 她拿腳踢了踢坐對面看報紙的顧川,說:“你給個什么意見啊?” 顧川實話實說:“這事還是你們倆商量吧,我怎么好給你們出主意?!?/br> 簡桐笑盈盈地看著他,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只有簡梧多嘴多舌:“你別窮謙虛了,又拿話敷衍人呢?!?/br> 簡桐一臉無語地推她肩膀:“姐。” 顧川手機正好響起來,說了兩句便沉下臉。等掛了電話,簡桐很體貼地問:“是不是有事啊,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顧川站起來,說:“社里喊我過去一趟?!?/br> “那趕緊去吧,別耽誤了正事?!?/br> *** 趕到社長辦公室,顧川照例敲了兩下門,推門進去。 社長是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風韻猶存,然而因為擔心難以服眾,始終穿著顏色沉悶的套裝來掩蓋年齡。 不過剛剛上任兩年,好像已經老了十歲。 此刻正握著電話機,說:“嗯,還是一客a套餐。”就瞥見一高大的身影走過來,大喇喇坐到她面前,她連忙把電話掛了,一臉無奈地看著對面這人。 顧川說:“這么早就準備吃飯了?” 社長指指他手表:“這都幾點了?” 她化了淡妝,眼睛一圈涂了滿眼線,發(fā)褐的眼珠子往他身上定了定,開門見山地說:“小顧,你新一期的節(jié)目我看了,做得不錯,立意也高?!?/br> 顧川沒立刻接話,知道還有下文。 社長果然話鋒一轉,說:“但大家覺得這一期還是放你上次做的那個有關食品安全的,這個時候剖析‘夏子皓案’還是太過敏感,要么就押后,要么你就大改?!?/br> 顧川往椅背一靠,沉聲說:“怎么改?” “別把著力點放在什么社會輿論上,直接回歸案件本身就好?!?/br> “我是新聞調查類節(jié)目,不是科普法律知識的,我寧可不做,也不能搶法制頻道的事吧。” “那你就不做吧?!?/br> “你這算是答應我離職的事了?” “……” “你別一不順心就拿離職的事壓我吧!”社長臉都白了,連忙又喝了口水,搖頭道:“本來這事不用我和你交涉,你那些領導沒一個敢和你說的,就是知道你工作難做,一個看一個最后才由我出馬?!?/br> 顧川笑了笑:“看來是該我檢討了?!?/br> 社長說:“小顧,你就賣我個面子,‘夏子皓案’先下了,等把國慶的這個月熬過去再看。離職什么的也請放一放,好歹將這一年的工作忙完吧?!?/br> 顧川習慣性地摸出根煙,社長將桌上的煙灰缸推過來,他卻只是拿修長的手指夾著了,并不急著點燃。 顧川說:“我記得你上一年也是這么和我說的?!?/br> 社長臉上抽了抽,把話題岔開了:“還有件事找你呢,最近xx局勢很動蕩,上頭剛剛下了任務,社里準備派人過去。” 顧川并不驚訝:“聽到點風聲,并不去戰(zhàn)區(qū)吧?!?/br> “去不了,報道重點是戰(zhàn)后重建,關注當?shù)氐娜藱酄顩r,呼吁世界和平發(fā)展嘛。”社長盯著他:“小顧,你有沒有興趣帶隊?。俊?/br> 顧川說:“沒興趣。” “……” 社長:“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怎么,還為那件事耿耿于懷?錯不全在你,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下和你一樣的命令?!?/br> 顧川終于把煙點上,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來,又聽對面人說:“還是你終于開竅不做鉆石王老五,想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顧川波瀾不驚的一張臉,終于起了變化,他皺著眉說:“何解啊?!?/br> 社長說:“聽好幾個人說你找女友了,又年輕又漂亮,很好的一個女孩子。下次單位有什么活動,帶她一起來參加吧。” 顧川說:“好?!?/br> “你現(xiàn)在這樣多好,你也是見過生死的人,人生在世,及時行樂,別把自己熬得像個苦行僧一樣。不過也要知道分寸,既然決定和人在一起,就別三心二意的。” 顧川質疑:“你這是給我灌雞湯呢?” 社長笑起來:“我是知道你心里的結?!?/br> “能有什么結?!彼酒鹕硪?,社長又把他喊住,叮囑:“剛剛說的事,你好好考慮?!?/br> 顧川下午沒去醫(yī)院,留在單位召集手底下的人開了個小型會議,提到這期節(jié)目被換的時候,會議室里一片怨聲載道。 各人分工,及時補救,又要多幾個不眠之夜。宣布會議結束的時候,有調皮地舉手到他面前,問:“老大,這次還有沒有紅顏知己來幫忙?” 顧川拍了下他手背,說:“還沒工作就想著偷懶,這個月獎金別要了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