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莊里父子三個歡歡喜喜地用晚食。南城區(qū)，九阿哥換了一身衣服帶著侍衛(wèi)去黑市，按照十九弟提供的地方，找到一個名叫“三只手”的人。

    這是一個臟污不堪的當(dāng)鋪，門前流著污水，門里都是爛菜葉子，鼻子里是臭味，耳朵里是一位青年男子尖銳的叫罵聲。

    “一個金蟬，昨兒那位爺可是說了，他花了十兩銀子打的，到你這里才給五兩？好你個鱉孫，你怎么不去搶？”

    “好你個鱉孫。他說十兩就十兩？我這里是當(dāng)鋪，你去問問哪家比我家高？”

    九阿哥呆了，這當(dāng)鋪，是專門給，青樓楚館的人，換銀子的？！

    九阿哥不敢相信，瀟然道長會帶著十九弟來這樣的地方，呆呆地站著不動。一直到那個青年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店小二不耐煩的喊他：“我說這位爺，您要換銀子就快點兒，不換銀子就請挪腳。”

    九阿哥：“……我一手六個手指頭。”

    “你……你小點聲?！钡晷《砬橐蛔?，又埋汰地看他一眼，“爺您貴腳踏賤地方，您注意保重自己哎?！?/br>
    “明白。明白?！本虐⒏缫膊桓页涯?，道歉地笑著，眼看店小二關(guān)門上門栓點油燈，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心里有了一點點譜。

    跟著店小二來到后院，在一間柴房前，看到坦胸露背對著夕陽抓著虱子玩的人。

    身形瘦小，五官平凡到人群一站你看一眼都記不住的普通，乍一看二十來歲，看身子骨，大約三十歲，見到他們到來，眼里精光一閃。九阿哥心里定了定。

    “有事委托大俠。按照規(guī)矩，先付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定金。事關(guān)重大，事成之后，另有賞?！?/br>
    “……”

    “朋友介紹而來。不管事成不成，保證此事和大俠無關(guān)。保證不牽扯大俠和這里。這是信物。”

    九阿哥送上瀟然道長給他的鬼畫符一道，這人懶洋洋地接過來看了，眉毛一挑，開了口。

    “既然如此，小爺就接了你這個單子。說吧?！?/br>
    店小二端上來茶水，九阿哥看著破舊的桌子眼皮子直跳：大瓷碗破了一口子也沒關(guān)系，可那桌子上都是油污，凳子上都是油污，大瓷碗外面還有一根爛菜葉子！

    九阿哥簡直是，視死如歸地坐下來，端起來大瓷碗輕抿一口，一張黑胖的臉都扭曲變形了。

    九阿哥瞧著這人看好戲的樣子，心里頭暗罵：你要是辦不成事情，爺一定關(guān)你去大牢蹲兩天要你也嘗嘗味道！

    可那人看出來他的氣怒，卻嬉笑了起來。氣得九阿哥一張臉鐵青。

    這里的一切，對于九阿哥來說，是另外一個世界。即使他廣交朋友，連洋人都是他的朋友。

    九阿哥將事情說了，邁步出來這條街的時候，長長地舒口氣，莫名地，心生期待。

    “三只手”當(dāng)天夜里去了一趟楊侍郎的家。

    第二天傍晚下衙，八貝勒應(yīng)楊侍郎之邀約，去楊侍郎家里賞玩幾件古董瓷器，帶著幾個侍衛(wèi)小廝，“三只手”裝成一個貼身小廝跟著八貝勒。

    楊侍郎的家很大，位于城東的大家富戶區(qū)域的好位置的東棉花胡同，這里雖無大的景點，卻有著幽深寧靜的小景致，干凈整齊的街道，往來都是老爺小姐的轎子和穿金戴銀有禮貌的下人。

    向里望去，落落的兩排四合院。楊侍郎的家是一座四進的四合院，影壁墻后的院里搭有葡萄架，一串串紫紅的沉甸甸的葡萄，垂得讓人眼饞。抬頭瞧那房檐下嵌著的檔板，不寬的面上顯現(xiàn)著已斑駁的漆畫，古意盎然、雅趣天生。

    八貝勒逛著楊侍郎的家院子，對這布置贊不絕口。在書房看書畫，在花園里賞荷花，還和楊侍郎家里的幾個孩子說了一會話，全程夸個不停，禮物更是大方。

    “書香門第，果然養(yǎng)的孩子也好。這次的童學(xué)院選拔孩子們，楊侍郎可要將令郎送一個過去？”

    楊侍郎聽八貝勒主動提起，忍住歡喜說道：“八爺，犬子愚鈍，小臣心里正著急那?！?/br>
    八爺不認同地笑，“孩子很聰明，爺就喜歡這樣有禮的孩子。我們一見如故，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子侄，過幾天，要令夫人帶著孩子去見見八福晉?！?/br>
    “謝八爺提拔?！睏钍汤烧嫘牡匦χ?，真心覺得八貝勒是個妙人。一頓暢談甚歡的晚食過后，送八貝勒出門，那送的禮物也是要八貝勒應(yīng)該拒絕，又不舍得拒絕。

    “八爺，這都是家里祖?zhèn)鞯臇|西，在小臣手里白糟蹋了。送給八爺才是明珠?！?/br>
    “爺想收，可爺不能收……”八爺表現(xiàn)是為難的樣子，暗示自己身邊有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盯著，“楊侍郎的情意，爺記著了。東西就收回去了吧?！卑藸斦f著話，那手果斷離開，那表情真是痛苦加戀戀不舍。

    八貝勒一轉(zhuǎn)身上了轎子。

    楊侍郎站在門口肅手站立恭送八貝勒，心里頭對于三位皇子阿哥的性情，關(guān)系，大約有了一個譜，心里大安。

    “三只手”借此機會在楊侍郎家里又看了一遍。

    當(dāng)天夜里，再次來一趟，那就熟門熟路了。

    楊侍郎放夜明珠的盒子，楊侍郎藏在密室的一架子書本里的銀票們，楊侍郎去外室家里的證據(jù)之一，一條貼身大褲衩和一個大紅肚兜……甚至楊侍郎家里的垃圾桶，都給他摸了來。

    兩個人在一家青樓里交易，幾根蠟燭的燈光亮著，外頭侍衛(wèi)守著，門窗禁閉著，“三只手”一件件地從大包袱里摸出來這些東西，包括那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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