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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巨響,原本平整的地面竟也裂了開來,一道深深的裂隙分開了眾人。 白池站立不穩(wěn),她轉頭要尋,卻怎么也找不見晉尤與納吉二人,再轉頭,卻瞧見二人在對面,他們之間隔著深深的裂隙,她出聲欲喊。 “晉尤——” 對面少年聞聲回頭,本是安撫的笑,但不知怎地,卻在看清她身后的一瞬間,眸子倏然睜大,面色驟變! 白池察覺到不對勁,回頭時卻只來得及看見一陣白光涌來,將他們幾個離得近的,全部拉入了石門中! 晉尤面容驟沉,他提著納吉,抬腳躍到了大石上,再一躍,也投入石門中。 納吉稀里糊涂被提溜著,還沒摸清楚便看見山頂大石向他滾來,他不禁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轟隆一聲,石門關閉,白光消失,若不是陡然裂開的地面,和滾落的沙石,被留在外面的眾人定以為,方才的事沒發(fā)生過。 他們大喘著氣,慶幸劫后余生,看向石門的目光中除了羨慕,還多了些敬畏。 - “嘀嗒——嘀嗒——” 清脆的水聲忽然響起,昏暗的山洞里別無他物,只有寒冰融化成水滴落在地的聲音。 一女子身著青色衣裙,盤腿靠在石榻上,閉目打坐。 “嘀嗒——” 女子長睫微微一顫動,再一聲嘀嗒響起時,她倏然睜開了眼,像是才從什么噩夢中逃脫一般。 白池腦中有些模糊,她定定地看著素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她……她是要干什么來著? “師尊——”一道清越的男聲從外傳來,那說話之人似是有些靦腆,他頓了頓,“弟子來迎師尊出關!” 白池愣了愣,倏然回過神,她扶著昏暗陡峭的山崖壁,緩緩站起了身。 山洞外的人沒有再喊,似是在耐心等待,洞中洞外安靜極了,除了水聲嘀嗒,便是她抬起僵硬的腿,一點一點試探著往前走去,而發(fā)出的窸窸窣窣聲。 洞外陽光正好,有孤鳥自晴空掠過,留下幾聲啼鳴。 “師尊……”有人怯怯喊了聲,他穿著身藍色道袍,面容清秀。 是他啊。 ……云溪。 白池有些恍惚,她聽見自己問道,“怎地只有你一人?” 這話好生熟悉,她又覺得,好像某時某刻,自己經(jīng)歷過同樣的畫面,那時,她提著劍,面色淡漠,也是如此問道, “怎的只有你一人?” 他應該會憋紅了臉,眼神躲閃,支支吾吾,“:…云溪不知?!?/br> 與此同時,她面前的小弟子,果然垂著頭,如此開了口,“……云溪不知。” 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白池又聽見自己開口,聲音中有些疲憊,只是輕飄飄的一個,“……哦。” 不是的,他不是不知道,他是在幫著師兄弟欺騙你! 不知怎地,她心里忽然涌現(xiàn)住這么一句話來,白池張了張口,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么,cao縱著這具身體的,又是誰呢? 她恍惚了片刻,看著云溪悄悄看了她一眼,松了口氣。 而自己,并未察覺。 她似乎是閉關時受了傷,再加上先前舊疾發(fā)作,身子更是羸弱了,不過走幾步,便咳了好幾聲,被寒冬臘月的風一吹,面色更是慘白的嚇人。 但身后的云溪卻分毫未覺,他只是低著頭,神思不屬。 畫面一轉。 白池站在山門處,踮著腳往下看,面上有掩飾不住的雀躍,似是在等什么人。 她身體里另一個白池知道,她在等誰。 天色昏暗,風云大作,有幾道駭人驚雷倏然朝著山下某處劈去。 白池神色驟變,她提著裙角,沿著石階朝那里奔去,心中跳如擂鼓,面上張皇失措。 身體里的白池看著,她來到了那處,見到了那個讓她不敢置信的畫面。 這是一處斷崖,供宗中人渡雷劫所用。 而此時,那斷崖上,有兩人抱的難舍難分。她的好未婚夫,抱著個粉裙女子,面露痛色,二人像是同生共死的眷侶。 白池腳步緩緩停了。 待雷劫平息,那渡劫之人卻動了動,轉過頭來,他沉默了片刻,解釋道,“初初為了幫我……” 他不知該如何同她解釋。 渡雷劫向來是修士自己扛,若有他人相幫,原本的雷劫會降的更多更狠,但沈初初是第一次看他渡劫,沒想到會這么厲害,才會不管不顧一頭沖了進來,以身為他擋去。 “……所以呢?”白池聽見自己問道,聲音輕若未聞,面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楚珩撫去懷中人面上頭發(fā),低聲道,“求你,阿池?!?/br> 他求她救她。 何其可笑。 白池冷眼看著,她看著自己的未婚夫求自己救他的小徒弟。 他知道,她是靈族中人,她的心頭血,就算是去了半條命的人,也能救的回來。 她還聽著自己,沉默了片刻后,答道,“……好?!?/br> 聲音干啞,像是失了水分的魚兒。 殿中。 她面前放著只玉碗,和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 白池站在桌案前,面色蒼白。 “阿池……”楚珩輕聲喚了句,他幾乎是艱難說出那句話,“初初危在旦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