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單統(tǒng)領(lǐng)剛舉起弓,一道流星般的長劍便劃破青空,扎在他挽弓欲拉的右臂上,力道之大,瞬間讓單統(tǒng)領(lǐng)后退幾步坐倒在地。 瓊瑰心中也是一驚。 方才那劍投來的如此果斷,萬一準頭有偏,現(xiàn)在單統(tǒng)領(lǐng)那個位置,就是她了。 她回望過去,放出這一劍的青年立在馬上,腰上還別著一只空劍鞘,正冷冷地盯著老端王,仿佛對方敢再動,就立刻再來一柄劍。 青年正是木岫。 瓊瑰還以為他跟著秦歲晏去了扶啟,沒想到他竟然留了下來,一直都在宮中。 老端王被嚇得魂不附體,肩膀抖了抖后,不經(jīng)意間看到身邊的瓊瑰,人反倒清醒了。 瓊瑰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立即警覺地往旁邊退了退,然而體力上畢竟有差距,她還是慢了半拍。 老端王像一只困獸般孤注一擲,一把將她拉過去,擋在身前。 瓊瑰稍微動了動,立刻便多了一把匕首橫在她脖子上。 端王拿刀的手似乎在微顫,用力輕重不一,似乎已經(jīng)劃傷了瓊瑰。 但現(xiàn)在瓊瑰全身沒一處不在痛,就連骨骼都在抽疼,脖子上的傷口細細滲著血,她卻并不清楚,也感覺不到。 端王不知有何打算,就那樣直挺挺地扣著她往禁軍懟過來的長木倉上撞,嘴里還不停威脅著:“木岫,你讓人全退開,不然本王立刻殺了這女人!” 瓊瑰費了些時間才朦朦朧朧地理解了他的意圖。 他害怕了,想挾持自己逃走。 可是想起剛剛木岫毫不猶豫扔過來廢了單統(tǒng)領(lǐng)的那柄劍,瓊瑰真的很懷疑,端王這個做法能不能有一點用。 她悄悄地朝旁邊看起來很想干些什么的小燕兒擺了擺手,示意她趁機離這些亂黨遠一點,別和她一樣又被抓去當(dāng)擋箭牌了。 剩下的,便只能聽天由命了吧。 眼看著禁軍抵在面前的刀尖木倉尖越來越近,很快就要把自己戳成篩子,瓊瑰忽然想,假如就這樣痛快解脫,也不錯。 她身上,實在疼得太厲害了。 可惜木岫似乎有意和她反著來。 最后一刻,他突然下令禁軍給老端王讓出一條路來,并且自己也下了馬,跪在老端王面前。 老端王也頓了頓,似乎沒想到瓊瑰真的有點份量,竟讓秦歲晏麾下最得力的助手都妥協(xié)于他。 他嘿嘿怪笑了兩聲,仿佛有了籌碼般上前踢了木岫一腳,對他吼道:“把你的虎符交給朕,去派人把秦歲晏的玉璽拿出來,放了朕的人,把扶啟國的賢音公主帶到朕跟前來——” 他一口氣說了非常多的要求,瓊瑰只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事情倘若要一件件辦好,端王便真的有機會控制整個京城。 木岫會如他所要求的去辦? 她想,就算秦歲晏在此,恐怕也不會全然照做。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日影漸漸西斜,如血的橘紅余暉打在宮城的城墻上,平添了幾分滄桑和寒涼。 老端王見木岫遲遲沒有動作,也急懼起來,又加重了刀壓在瓊瑰脖子上的力度,瓊瑰忍不住低低發(fā)出了一個音節(jié)。 木岫猛地抬了頭,終于不再猶豫,而是快速吩咐左右去辦老端王的事。 不多時,竟真有一隊人捧著數(shù)只檀木盒子,來到了眾人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白衣青年,竟是曾經(jīng)去陸府向陸司霆提出接走陸蔓的芩知。 瓊瑰好久沒見過他了。 此刻他身邊正跟著一個蓬頭垢面滿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的眼睛從垂下的臟兮兮亂發(fā)中看向瓊瑰,亮得出奇,里面全是刻骨恨意。 瓊瑰甫一見她,也幾乎愣在當(dāng)場。 若不是那雙標(biāo)志性的丹鳳眼和恨意,她幾乎快要認不出來這是賢音。 ······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難道秦歲晏對她用過刑? 可是——可是她明明看到秦歲晏親她,他們貼的那么近—— 待這群人在面前停下,老端王突然將瓊瑰猛地一推,打斷了她的思緒。 芩知本想去接,沒想到身邊的賢音猛地撞開他,搶先一步從端王手里拿到了刀。 她拽過瓊瑰的頭發(fā),重新將刀狠狠壓上瓊瑰的脖子,刀上滲出的血潺潺流下,瓊瑰感覺到領(lǐng)口一片潮濕。 “好兒媳,你今天幫了老夫如此之多,屆時,只怕老夫那好兒子吃了你的心都有啊?!崩隙送踝约簞t去一一打開那些盒子,看到里面的兵符,幾乎要滿意地撫掌而笑,竟然轉(zhuǎn)頭對著瓊瑰道:“假若他棄了你——你便進老夫的后宮,老夫一定好好疼你——” 瓊瑰只覺得心中一陣惡心。 賢音在她耳邊陰陽怪氣道:“賤人,你別做夢了,本公主要將你賣到窯子里去,賣給那些最下三濫的人——” 瓊瑰瞳孔猛地縮緊,望著老端王冷冷一笑,忽然抬起手用了最大的力氣,握住賢音的手,將那把刀狠狠在自己脖子上劃過! 噴涌而出的鮮血濺了站得離她最近的賢音一臉,她呆了呆,似乎一時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竟怔怔地伸出舌頭,在干燥到脫皮裂開的嘴唇上舔了舔,嘗到冰冷而腥膻的咸味后瘋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她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跪在地上的木岫猛地暴|起,從懷里抽出了一彎銀刀。 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時,悍利身影一閃突到賢音面前,抬手挽了個凌厲至極的刀花,利落地割斷了賢音的喉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