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
就好像打開了什么閘門。 她一邊竭力忍耐,哭的時候不發(fā)出聲音,一邊想,原來秦歲晏的心里真的藏著一個人。 他說的擺設也并不是戲言。 可是,他為什么總要在自己最難過無助的時候出現(xiàn),他為什么不推開她反而會把她攬進懷里呢? 瓊瑰低頭看去,眼睛已經(jīng)被水霧籠的無法看清畫上少女,有幾滴淚水滴落在畫上,很快便洇開了一小片墨線,瓊瑰慌亂地將紙張移開去,用手絹細心地去擦拭干凈—— 然而做完這一切,她忽然覺得更難過了。 對著這個連面都不曾露過的少女,她連哭都不能好好哭。 賢音說的沒錯······她確實是個可憐人。 第55章 . 逃不了 逃避不可恥,可惜逃不了?!?/br> 一連晴了好多天, 陽光熱辣辣的曬下來,御花園里嬌貴難養(yǎng)的名品都顯得蔫蔫的。 才澆過水,轉眼間土壤就又干癟下去, 似乎多少水都不夠喝。 新花匠看著西北角一片才移來的鳶尾,本來挺犯愁的,結果這天早上天公作美,召來一大團烏沉沉的云, 不一會兒就淋了人間一場透徹。 雨停了以后,花匠便被召去了明和宮。 他膽小怕事, 不承想這回召見他的居然是皇后, 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進了宮門后也不敢抬頭看周圍, 只憑余光掃了一圈,已被門前森嚴的守衛(wèi)和往來魚貫卻井然有序的一撥又一撥光鮮亮麗的宮人給震懾住。 他也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待走到宮門前, 帶他的太監(jiān)管事停下,他就跟著撲通跪下了。 跪得太快,膝蓋被那高高的門檻狠狠撞到,鉆心的疼,不知道骨頭有沒有裂開。 這撞擊聲實在挺響亮的,連還在抄手回廊里差些距離才到宮門口的瓊瑰都聽到了。 “誰在那兒?” 瓊瑰一邊問一邊走了兩步, 瞧見一個鼓鼓的小山包蹲跪在門檻前,不由好笑。 還沒看見她呢,先把大禮預備著練習了一遍? “小山包”聳動了一下,還是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 最后還是山竹趕過來,替他答道:“回娘娘,這位便是奴婢和您提過的, 宮里新來的花匠?!?/br> 瓊瑰點點頭,先讓他起身。 小花匠膝蓋明顯在門檻上磕傷了,好險沒能站起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暗自使了不小力氣才忍住痛站穩(wěn)在瓊瑰面前,但仍低著頭,不敢亂看。 眼前的男孩說是花匠,其實也只是個身量不高的少年。 大約是常年日曬勞作的緣故,膚色黝黑,四肢精細,看上去很有些營養(yǎng)不良。 “你叫什么?” 花匠從未聽過這樣好聽的聲音,最主要的是,聲音的主人很溫和。 在宮里待了這么久,從沒有人這樣問他話。 這聲音,讓他想起了離家前給他偷偷給他塞了很多包子的阿姐。 他呆呆地反應了一會兒,終于緩緩開口:“保山?!?/br> 好久沒有開口說過話,嗓子有些放不開,少年花匠顯然怕瓊瑰沒聽清,緊接著又重復了一遍:“我叫保山。” 瓊瑰見他拘束的很,便遣走了除了山竹和良梓以外的侍從。 她親自抱了一盆花來他面前,認真地看他:“保山,聽山竹說,你家在西南邊,這株滇山茶,你可有辦法治一治?” 保山望著她手中的那盆花,皺了皺眉,沒有立即回話。 那盆花看上去十分茂盛,抽出來的枝條緊緊依著主干,造型像一簇煙花。 肥碩的葉片中,還藏著兩三朵白色花朵。 只是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花瓣的褶皺上布滿了斑點,顏色還有些不正常的黃。 明顯不像乍看上去那樣健康。 瓊瑰和山竹都以為沒戲了,山竹沒了耐心,伸出手指戳了戳保山的額頭。 “能不能治好,你倒是說句話呀,一直讓娘娘等算怎么回事?” 保山睜大眼睛看了看她,而后迅速低下頭去。 “這不是滇山茶,而是長在黃金海那邊的雪素心,傳教士把它們傳到西域,再由客商帶到南邊,最后進貢來的?!?/br> 少年嗓音里有著變聲期后期特有的毛刺,顯得又突兀,又認真。 瓊瑰和山竹都愣了愣,她這院子里時常被秦歲晏塞來各種東西,庫房都快堆不下了,這花也是其中之一。 想不到小小一盆花,走過的路居然比她一個大活人還要多。 “保山,你怎么知道的呀。”瓊瑰感嘆著,挺佩服的。 “我也是聽師父說的?!?/br> 保山黝黑的臉紅的有點發(fā)亮,又有些忸怩地補充道:“師父送我進宮以前,也在宮里待過,他給我了一本簿子,或許能翻到法子?!?/br> “娘娘,您不要著急?!北I斤w快地看了一眼瓊瑰,懇切地說。 瓊瑰覺得這個弟弟真的很不錯,她望著靦腆的少年花匠笑道:“好呀,那這盆花就拜托你了。” 保山默不作聲地一個勁點頭。 瓊瑰看得好笑,剛要多問他兩句家里的事情,院外的甬道里傳來了宮人通稟的聲音。 瓊瑰便沒再問下去,而是吩咐山竹送保山出去。 保山自覺地去抱起那盆雪素心。 山竹看著他老實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嗔道:“你傻不傻呀,你只管和我走,這花自然有內侍搬去花圃給你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