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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發(fā)火都沒處可發(fā)火,一下更加頹然且憤怒了。 這后宮里還只有她一個人,日子就過的這么難了。 以后呢。 沒等她再繼續(xù)想下去,就聽到良梓平和穩(wěn)重的聲音在外室響起:“娘娘,奴婢能進來嗎?!?/br> 瓊瑰本想說不用,可是環(huán)顧了一下,掛著幾幅水墨畫的墻面和窗戶上都映著奇怪躍動的影子——平常看不覺得,剛剛做完那種夢,瓊瑰一點也不想繼續(xù)一個人待著。 外面又好像下起了雨,雨滴不小,打在窗框和屋瓦上發(fā)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她還是妥協(xié)了,讓良梓進來。 良梓在她旁邊的一個矮榻上安置,她沒有熄燈,也沒有再說什么。 瓊瑰放下一半帳幔,另一半只垂下一層紗帳。 房中飄著她常用的清甜熏香,一片寂靜里,只偶爾有蠟燭爆出燭花的輕響。 睡意漸漸又襲了上來,臨睡前,她一直擔心會再做剛剛那種惡夢,后來莫名想到,良梓怎會半夜在自己房中睡得好好地,卻又來伴她睡? 十有八九是秦歲晏叫過來的。 想到這,她心下安定了不少,也不知何時便睡了過去。 后半夜的這一覺瓊瑰睡得極好,沒再做夢,直到天亮了,自鳴鐘叮叮響了七下,她也跟著自然醒了。 良梓醒的比她早,但仍守在她身邊沒有出去。 小燕兒進房來,要為瓊瑰預備洗漱時,看到床鋪上不僅沒人,被褥也已經(jīng)被整理好——放著細圓筒的枕頭明顯被人動過,不在原來的位置。 她先是一驚,下意識地朝床鋪走了兩步,忽然聽到瓊瑰叫她:“小燕兒,你回來了?!?/br> 再一抬頭,便看到瓊瑰已經(jīng)坐在梳妝臺前由蘋果裝扮,而良梓站在旁邊待侍。 忐忑不安地走到瓊瑰面前,小燕兒心中直打鼓。 瓊瑰鮮嫩如玫瑰花一樣的臉上含著笑,小燕兒不知她是否已經(jīng)看到了那幅畫——她已經(jīng)有好多日沒看過瓊瑰有今天這樣好的氣色。 良梓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攏緊了衣袖。 “皇后娘娘,”小燕兒上前從蘋果手中接過牛角梳,梳著那如瀑青絲。“聽蘋果說,您昨日就沒怎么吃東西,您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定會令夫人擔憂。” 瓊瑰正想知道柳飄飄的近況,連忙屏退了其余人包括良梓。 “你昨日回去,府上都怎么樣了?” 瓊瑰滿滿的急切,倒讓想好了措辭的小燕兒遲疑了。 她頓了頓,才道:“夫人和少夫人很擔心老爺還有大少爺。她們······也很擔心您,夫人求您,在皇上面前,為老爺求求情?!?/br> 瓊瑰拉著小燕兒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些,眼睛也黯了下去。 柳飄飄恐怕會怪她無能,無法勸秦歲晏早點放了陸家人。 可是沒關(guān)系,很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想起秦歲晏昨夜對她說的消息,瓊瑰竭力振作起來,充滿希冀地看向小燕兒:“今日還要勞你再出宮一趟,替我告訴母親,讓她寬心,在家等候幾天,父親和大哥一定很快就會沒事了——只是此事先不要對外聲張?!?/br> 秦歲晏告訴她時,并沒有不讓她對外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清楚秦歲晏到底是什么謀算,只是聽他提及陸升閬可能無法官復原職,那說明這里面的曲折恐怕也不少。 瓊瑰可不希望在這個節(jié)骨眼又被有心人做文章,因此很小心地叮囑著小燕兒。 小燕兒瞧著瓊瑰的臉龐,心里幾乎有些不忍繼續(xù),柳飄飄不知道瓊瑰都做過些什么,可是她卻是跟著瓊瑰一路走過來的。 眼前這個女孩已經(jīng)短短十來天便清減了一大圈,說她不憂心陸家人才是無恥的謊言。 可惜,這個女孩為什么不是她真正的小姐······ 她在陸家待了很久,開始并沒有見到夫人,李mama一直不愿說夫人的去向后來逼急了,便說夫人去手帕交謝夫人家做客。 直到宮門快要落鑰,她打算出府回宮時,才自后門處見到夫人從一輛馬車上下來,整個人恍恍惚惚,見到她問安也不理。 后來李mama叫來她,卻并不是傳她去見夫人,只說了一句話讓她帶進宮。 她覺得不妥,便多追問了兩句,李mama除了說夫人會進宮看望小姐,便反反復復只有一句話,讓她催著小姐去向皇帝求情。 還說怪不得府上鬧了那么大動靜,那位在后宮卻和沒事人一樣,不是親的果然差了許多。 小燕兒本想反駁,可是想起還被關(guān)著的梨子,頓時又覺得說不出什么。 再后來,臨到她要上馬車回宮,夫人終于出來了,卻不是為了別的,夫人只和她說了一句話:“一定要讓皇后娘娘回陸府一次,哪怕不回陸府,出宮一次也可?!?/br> 可是,她才以萬佛寺聽經(jīng)的借口讓小姐出宮一次,現(xiàn)在,又有什么法子能讓她再出宮呢? “你怎么了,”瓊瑰望著銅鏡里在她身后出神的小燕兒,奇怪道?!笆遣皇亲蛱毂疾ɡ哿恕?/br> “沒有,奴婢沒有累著?!毙⊙鄡郝犌瀛偣宓脑捄筮B忙道:“奴婢只是想著,不若您親自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夫人?” 瓊瑰的微笑凝在臉上,臉色也漸漸有些蒼白——她忽然想起小燕兒已經(jīng)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位陸斯玉了。 雖然正常來說,由女兒親自去和母親說父親快出獄沒什么問題,但瓊瑰無法忘記,小燕兒故意讓她去萬佛寺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