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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說什么東西——”皇后聽她三兩句就把自己威脅的話當眾挑明了,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不妙——這蠢貨、上|吊之后竟真開了竅?“大膽!沁芳,你是個死的?!還不快掌嘴?” 瓊瑰才不在乎她的反應(yīng),垂頭繼續(xù)道:“臣女當初聽從娘娘的旨意與林二公子退了婚,其后并未再有過逾距行為,今日進宮也是因為太上皇想見臣女,娘娘為何會攔在這里,不讓臣女去見太上皇呢?娘娘真的恨臣女、連帶著恨陸家,到了這種地步?一定要將臣女和家人趕盡殺絕嗎?!” 她語速有些快,沁芳之前等在很后面,趕到瓊瑰身邊要掌嘴時,她已經(jīng)說了個七七八八。 宗親夫人與恭富站的并不遠,皇后的話他們只能隱約聽到,但是瓊瑰沒有壓低聲音,所以兩人聽得清清楚楚,幾乎是剎那間臉色就變了。 恭富見沁芳要打瓊瑰,連忙朝自己身后的宮人們使了個眼色,“還愣著干什么,皇后娘娘在氣頭上,你們也跟著瞎了,任由一個宮女去打太上皇要見的人?腦袋上的家伙事兒都不想要了是吧?” 宮人們得了授意,連忙上前將沁芳隔得離瓊瑰老遠,皇后氣得又叫身后的人:“白養(yǎng)了你們這群廢物,一個個聾了啞了,不知道替主子分憂——” 皇后宮里下人于是也一窩蜂沖了上去。 正一團混亂中,有個蒼老威嚴的聲音喝道:“怎么回事,如此吵鬧?” 恭富最先反應(yīng)過來,迎頭便拜了下去:“太上皇陛下萬安!皇上萬安!” 瓊瑰早有準備,很快便跟著低頭跪下。 宗親夫人們也在互相提醒著參拜行禮。 剛廝打在一起亂做一團的宮人內(nèi)侍們很快就散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齊齊跪下。 一群人中,唯有獨自站在一旁恨恨看著瓊瑰的皇后反應(yīng)最慢,這會兒滿場寂靜,唯有皇后立在遍地行禮的人中,同太上皇對視了一眼這才身子一顫,如遭雷擊一般撲通跪下。 “不知父皇駕臨,兒臣惶恐?!?/br> 太上皇卻呵呵一笑,沒有直接說什么,轉(zhuǎn)頭望向身后跟著的皇帝,“皇帝,你剛剛說什么,皇后性行淑均,溫慧承平,撫育子嗣夙夜勞力;林嶼又摘得此次文舉探花,其父撫遠伯乃有功之臣,要準其配享太廟?” 皇后跪在地上,好半天才縷清太上皇話里的意思,膝蓋一軟險些跪坐下去亂了姿儀。 她怎么也想不到,太上皇何時竟在這附近設(shè)了宴,宴中皇帝竟然會提及關(guān)乎她林家半生榮辱之事! 太上皇平日里都不曾住在皇宮里,更不會來御花園這種有妃嬪出入的場合,今日如何這樣巧?! 皇帝死死地盯著一臉驚恐的皇后,牙關(guān)咬緊,連說話都有些甕聲甕氣,“父皇,兒臣——” “好了。這些事,皇帝自行決斷就好,今日難得開宴,是為了父子君臣相聚,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弄得不快?!?/br> 太上皇樂呵呵地打斷了他的話,背著手慢慢踱到瓊瑰身邊,抬手虛扶她一把。 “這就是陸家的小娃娃吧?一晃都有兩年未見了。你這丫頭,比你哥哥還懶,朕不派人去請,便不來看望朕了是不是?快起來吧,地上涼,朕記得你是你們家身子最不濟事的那個。” 瓊瑰謝恩之后很快站起,太上皇一邊說一邊向湖邊走去,皇帝和眾臣紛紛跟著離開。 瓊瑰便亦步亦趨地跟著恭富走在人群后面,太上皇走了兩步,卻回頭看看,恭富連忙示意瓊瑰也跟上太上皇,隨侍他身側(cè)就行。 瓊瑰依言照做,扶住老人家故意伸過來的手臂。 “父皇,兒子實在沒想到——皇后她治下不嚴,致使后宮不安寧,讓父皇煩心,兒子實在愧對父皇的信任······”顧不得瓊瑰在身邊,皇帝跟在耄耋老者身邊,一個勁地躬身剖白。 太上皇卻捋了捋銀白胡須,笑瞇瞇地問瓊瑰:“你說說,為什么要跟著家里人在萬佛寺和外敵接頭?皇帝就在這里,若是說謊,可是欺君之罪?!?/br> 瓊瑰知道表演還沒結(jié)束,繼續(xù)打起精神,將她與秦歲晏商量好要說的話,全都插在回憶那天自己和柳飄飄行程的過程中,這樣半真半假,一股腦說給皇帝,還有那群跟在后面的眾臣工聽。 “你說的都是真的?陸家當真沒有叛國之心?”皇帝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 他已經(jīng)懶得去多說什么了,從皇后中了陷阱讓一群宮人在他們面前亂起來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結(jié)局如此。 只是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后平日里也算穩(wěn)重,且處事也算小心,如何就這樣簡單地進了圈套,這個陸家的女兒,他日后定要好好查查。 瓊瑰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眼中很快升騰起一片水霧,“父親和兄長對君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鑒,臣女若有半字虛言,愿遭晴天霹靂,不得好死!” 皇帝原本不過走個過場,此時順口道:“也是兒子疏忽,正是因為陸卿擔任著太師這種要位,所以兒子以防萬一,才出此下策,現(xiàn)今看,還是先將陸太師和大將軍從牢中放出來,盡快查清此事才好,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太上皇笑笑,擺擺手道:“朕老咯,哪里知道你們在彎彎繞繞說些什么,只不過,朕子嗣便不昌盛,你現(xiàn)在正值壯年,不許再步朕后塵,膝下只一位公主,三位皇子,極為不妥,眾卿家以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