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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娘不一樣,她已經(jīng)替娘安排好了去處,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人暴露身份,就會害了娘。 “也不能說都聽到了?!杯偣逑肓讼?,說了個具體節(jié)點讓她明白:“我看到你跑出我哥院子,好奇就聽了一會兒?!?/br> 沈若嬙身影一晃,有些站立不穩(wěn)地后退了兩步,但是很快便穩(wěn)住了心神,眼神一凜,看向瓊瑰,“陸小姐,只要你不將此事說出去,我從此不會再踏進陸府一步,也不會再見林嶼和······陸司霆,若你——執(zhí)意要說——” 沈若嬙沒有說完,只是目光中蘊著殺意。 瓊瑰忽然意識到沈若嬙和原主應該是見過面的。 她搖搖頭,走近沈若嬙,把人領著靠廂壁坐下。 無意間碰到沈若嬙的手,發(fā)現(xiàn)很涼,瓊瑰又把剛剛林嶼扔給她的衣服替沈若嬙披好,這才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道:“沈小姐,我怎么會把未來嫂子的秘密說出去?” 沈若嬙的手微微一動,眼睛垂了下去,聲音清冷,“陸小姐誤會了,若嬙現(xiàn)在只是個風塵女子,何德何能配得起——” “是不是誤會我不管。”瓊瑰笑盈盈地堵住她的話,“反正我看出來你在我哥心中很重要。只是他覺得你現(xiàn)在在做的是一件以卵擊石的事情,他暫時幫不到你,又不想看你固執(zhí)己見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所以才會情急之下口不擇言的?!?/br> 沈若嬙身子僵硬,仿佛石化一般。 她不是不懂陸司霆的心意,只是······她已身入泥沼,而他,還是前途光明的將軍,早在他從地頭蛇手中救了她們母女,還要為她們謀生時,她便知道他的為人。 今天出言相激,也是故意要借此一刀兩斷的。 可他meimei的這一番話,卻讓自己舍不得失去,害怕真的永遠失去他。 到底要怎么辦呢。 沈若嬙眼角滑下晶瑩的淚珠,喉嚨仿佛被堵住般說不出話。 瓊瑰便陪她一起發(fā)呆。 也不知過了過久,沈若嬙才低低道:“可是我不能再等下去,端王對異族格外痛恨,他的爪牙已經(jīng)暗中在搜羅這些年遷入京中的我族人,而且阿晏說,他連特赦入朝為官的舉子也不打算放過——沒時間了,等他把人全盤查清楚,到時候便會是一場屠殺,你們的皇帝,也不會這件事的?!?/br> 瓊瑰聽完眼睛一亮,她的話奏效了。 沈若嬙愿意把自己的難處說與她聽,其實就是間接在對陸司霆吐露心聲,想要求救。 “喂,陸斯玉!”林嶼不耐煩的聲音突然響起,他重重地在車門上拍了兩下,驚得瓊瑰身子一抖。“你到底在里面和若嬙說什么?如果讓我知道你敢對她不敬——” “沈小姐,你千萬要相信我,相信我哥,先忍耐一個月,我保證,事情一定會有轉(zhuǎn)機,”瓊瑰說著,慌慌張張地起身要下車。 手卻被沈若嬙握住,“陸小姐,你很怕林公子?” 瓊瑰回頭看她。 沈若嬙面容沉靜如月,眼中帶了一絲笑意,“近來他不知不覺中總會提到你?!?/br> 雖然沒什么好話,但每一種感情到了極致,終究會變的讓當事人自己都不能確定的,這對陸斯玉來說,應該是好事。 說完,沈若嬙便輕輕推著瓊瑰出了馬車,瓊瑰有些站立不穩(wěn),下車時險些滑倒,還好秦歲晏就在一旁,她便放心地抱住了對方的手臂,順利站穩(wěn)。 雖然整個過程中秦歲晏的身子都很僵硬,也并沒有動作,但瓊瑰卻心安極了,她將自己手中的傘也悄悄塞了過去,很開心地發(fā)現(xiàn)秦歲晏并沒有拒絕,還低聲向她道謝。 以至于她完全沒看到,林嶼伸在一旁想要接住她的手,又懊惱地收了回去。 “小姐,您又不等奴婢就自己下馬車,”小燕兒驚呼著上前去扶瓊瑰,檢查完人沒事之后,嘴里埋怨道:“若是讓夫人知道您最近連腳蹬也不用了,恐怕雨停了就會讓您去曬太陽驅(qū)邪呢——” 瓊瑰耷拉著腦袋,不想跟小燕兒說話。 她朝秦歲晏行了禮,想了想,又勉勉強強對林嶼也行了個禮,便轉(zhuǎn)身拿著傘向府中走去。 林嶼望著傘下裊娜纖弱的背影,攥住了拳頭,剛想問小燕兒說的是什么,則正已經(jīng)爬上馬車,笑道:“您二位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小的定會把沈小姐平安送回家?!?/br> 則正說完便駕起馬車飛馳而去,車輪濺起一串水珠,林嶼避之不及,被淋了一身。 他此刻更是惱火,卻還沒忘記之前想質(zhì)問秦歲晏的事情,不料剛想開口,秦歲晏忽然吹了聲口哨,一匹身形矯健的馬沖破雨絲飛奔而來,很快停在秦歲晏面前。 林嶼愕然地看向秦歲晏。 對方撐了剛剛瓊瑰遞過來的傘,好整以暇地往后退了一步,給林嶼讓了條去馬身邊的路,“知道你不放心沈小姐,特意給你備好的?!?/br> 見林嶼皺著眉沒有動,秦歲晏微微挑眉,“難道說,你想追的并不是沈小姐,而是已經(jīng)退婚的陸小姐嗎?!?/br> “誰、誰會去追那個女人!”林嶼面上一熱,仿佛心事被挑破,當即矢口否認,“她有哪一點能同沈小姐比,一個天上月,一個地里泥罷了!” 說完,林嶼便翻身上馬,馬鞭狠狠一揮,令馬兒長嘶一聲,破開雨幕直追馬車而去。 秦歲晏撐傘立在雨中,目送林嶼的身影消失在長街盡頭,便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地往長街的另一邊走去,暴雨如注,電閃雷鳴,他卻好似閑庭信步,篤定悠然地走入了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