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雖然秦歲晏、公子,”小燕兒報了秦歲晏的全名,但想了想,還是找補了敬稱,“人長得好看,實際卻是個不懂風情的人,太過君子了也無趣的很,沒法子的?!?/br> 對于秦公子為人她還是很敬重的,至少比林二公子強。 “是嗎。”瓊瑰若有所思。 秦歲晏,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小燕兒說他不喜歡理人。 那個人看起來也的確是很孤僻,應該對上了沒錯。 “小姐,您怎么突然問起秦公子呀?您以前不是最討厭他嗎?”小燕兒萬分好奇。 自家小姐生的美,但這個秦公子待她卻和待其他貴女一樣,一概不予理會,每次小姐送東西去給林公子,秦公子都會直接避開,等她離開,像小姐身上有什么傳染病一樣。 “現(xiàn)在不討厭了?!杯偣鍑@口氣,慣性解釋自己的變化?!澳翘焱嘶闀r,他在皇后娘娘的殿上幫過我。” “果然是秦公子為人!”小燕兒高興起來,她一直覺得秦公子是如竹如松品格高尚的君子,果然沒看錯。 主仆兩人繼續(xù)走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 雨珠沿著油紙傘的珠尾飄落,打濕灰褐石板,又無聲無息沒入青苔里。 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只石頭路燈佇立,周圍一切都安靜柔和,連平時馥郁的花香,此刻也很淡,若有若無。 但這份寧謐沒能持續(xù)多久,離陸司霆的院落不遠處,瓊瑰忽然聽到有人喊:“不要跟著我、放開我,讓我自生自滅算了!” “若嬙!” 瓊瑰和小燕兒頓住腳步,看到一個身影從陸司霆的院子里跑了出去,雨下得越發(fā)大了,陸司霆卻不管不顧,很快就追了出來。 “若嬙,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還有什么好解釋?你父親懦弱如鼠懼怕端王、我卻不怕!我一定會讓那個狗賊得到應有的下場、讓他為我的國——為我家所有人命殉葬!” 聲音雖然有些粗礫沙啞,但仔細聽能聽出來,是個女孩子。 她跑得雖然快,但陸司霆也是個會輕功的人,很簡單就追上了她。 “沈若嬙!”陸司霆顯然有些動氣,壓低聲音對女孩子吼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情勢嗎?端王手里握著四成兵馬,且當年屬意他的大臣,遠多于今上。你以為只有你想殺他嗎?他昏迷數年都能安然度過,如今醒來更難近身——你要殺他,你憑什么殺他?” “憑你是亡國公主之后,還是憑你生于勾欄長于勾欄?!” “啪!”沈若嬙很干脆地給了陸司霆一個耳光,陸司霆的頭也跟著偏了偏,顯然沈若嬙力道不小。 瓊瑰看得有些無奈,這響聲才是正常的。 她回想起今天打林嶼的那個時候,她明明已經用盡全力,結果打完的效果連她自己都感覺像是在演戲,難怪林嶼是那種反應。 “若嬙——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一巴掌倒是很快將陸司霆打醒,他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說了什么,連忙解釋。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若嬙冷冷地問了他一句,陸司霆卻啞口無言?!半y道是說,你喜歡勾欄出身的女人?陸司霆,你明明覺得我下賤,就算你沒有說,你心中,也一直是這樣想的?!?/br> 沈若嬙說完轉身便走,陸司霆愣在原地,許久才低聲道:“對不起?!?/br> 他真的很恨她的身份,若不是她的身份,父親也不會要趕走她,更不會阻止自己娶她為妻。 所以無論他怎么忍耐,還是會有爆發(fā)的一日,在她面前生氣,說出自己心里沒道理的憋屈,重重傷害了她。 “哥。” 陸司霆在原地呆呆佇立,突然聽到小妹在喊他,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茫然地抬頭,瓊瑰真的就在他面前,正從他手中抽走傘。 陸司霆皺起眉,看到瓊瑰后好像理智又回籠了,“雨下得越來越大,meimei,你怎么出來了?還穿的這么少,受涼會難受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的厚實外袍披到瓊瑰身上,將人攏成一團。 明明陸司霆外套沾了雨,有濕意,瓊瑰還是感覺心上一暖。 她笑了笑,讓陸司霆回門廊上去,自己則和小燕兒道:“去送送那位小姐,若路上有人盤問她,便看顧著些,說是我的朋友。還有,小心路滑?!?/br> 小燕兒應了一聲,便舉傘迅速跑開了,瓊瑰想著那女孩剛剛離去的路線,抄近道往陸府后門那里走去。 到了后門處,瓊瑰果然看到了陸司霆的小廝則正。 他正在門前搓著手來回踱步,一見到瓊瑰便迎上來行禮問候。“二小姐,這么晚您怎么一人出來了,燕兒姐沒跟著?” “沒事,小燕兒被我派去追個人?!杯偣逍πΓ钢庖惠v不起眼的馬車道:“那就是大哥派你送沈小姐的馬車嗎?” 則正愣了愣神,而后想到大公子平日寵瓊瑰的樣子,便和盤托出道:“沒錯,二小姐,這事您可別在老爺面前說漏了嘴,他不大高興少爺和沈小姐來往呢。兩人為了這個,已經吵過?!?/br> “好?!杯偣宕饝?,便往馬車上走去。 “二小姐——”則正慌慌張張地跟著她,“這么晚了,您可別想著出去玩,借小的十個膽小的也不敢?guī)x府——” “放心吧。外面冷,我在車上等著沈小姐,見了面同她說幾句話就走,不會耽誤你。”瓊瑰信誓旦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