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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然確認道:“這個漕河碼頭, 可是在徐水漕河鎮(zhèn)?” 趙惟謹點頭,“確是漕河鎮(zhèn)無疑?!?/br> 林悠然不由笑了, 吃了二十幾年的驢rou火燒, 沒想到還能親眼見證它的來歷! “咱們何時去?若晚了說不定就都變成驢rou火燒了!” 趙惟謹縱容道:“你想何時便何時?!?/br> 林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若郡公方便, 可否明日早些出發(fā), 順利的話當天就能走個來回?!?/br> 趙惟謹寵溺點頭, “好?!?/br> “我去知會阿娘一聲,今日歇在食肆好了,省得明日早起驚動她們。” 林悠然跑出去,又退回來,下意識張開手想要抱抱趙惟謹——是那種很興奮很激動的抱抱,不存在任何欲念——但還是克制住了,只是屈了屈膝,說:“多謝郡公,這個獎勵我很喜歡。” 沒想到,卻被趙惟謹抱住了。 他一只手搭在她后背,一只手環(huán)住她肩膀,聲音低沉而寵溺:“喜歡就好?!?/br> 林悠然驀地紅了臉,落荒而逃。 跑出一大截,還能聽到趙惟謹愉悅的笑。林悠然拍了拍酡紅的面頰,也忍不住笑了。 這個男人啊,真是厲害得緊,但凡她動搖一點點就會被他抓到,并迅速付諸實踐。 有一點點不安,卻也有很多心動。 林悠然心情復雜地睡著了,到了四更,聽到雞鳴聲便迅速起床。 這時候天還黑著,她用冷水洗了臉,又手腳麻利地把昨晚做好的rou包子放到籠屜上蒸熱,又煮了一小鍋蛋花湯,分裝到拳頭粗的竹筒里,就這么踏著啟明星出了門。 仿佛心有靈犀般,趙惟謹也在這時候牽著馬到了溪邊,同行的還有水牛、小石子等數(shù)名兵士。 為了方便騎馬,趙惟謹今日穿著一身黑色勁裝,領口微微咧開,露出里面的羽絨馬甲。 林悠然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把包子和蛋花湯遞給他。其余的則被水牛和小石子搶著接過去,和大伙分去了。 這群人也是有趣,故意跑出老遠,留趙惟謹和林悠然單獨相處,仿佛生怕林悠然看不出他家郡公的心思。 趙惟謹更是明目張膽。 明明竹筒足夠,他偏偏要跟林悠然共用一個,林悠然不喝還不行,他會霸道地喂到嘴邊。 倆人就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把早飯給吃了。 老仆駕著馬車姍姍來遲,顯然,是特意為林悠然準備的。 林悠然笑笑,說:“正常來講,我應該感謝郡公的好意,然后領情地坐進馬車,一路舒舒服服到漕河鎮(zhèn)?!?/br> 趙惟謹:“但是——” 林悠然笑意加深,道:“但是,為了不拖慢行程,我只能心領了。” 趙惟謹勾唇,道:“這么說,你想跟我同乘一騎?” 林悠然笑笑,用行動作為回答——只見她束起衣袖,嫻熟地扶鞍上馬,絕塵而去。 這是趙惟謹?shù)暮瑯O有靈性,平日里別人碰都不讓碰一下,卻肯讓林悠然騎。 趙惟謹眼中滿是驕傲,竟不知她還會騎馬。 圍觀兵士目瞪口呆。 “這樣的女子做主母,我是服氣的?!?/br> “我也服?!?/br> “就看郡公能不能爭口氣了?!?/br> “……” 趙惟謹飛身上馬,追妻去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淌過清水溪,穿過銀杏林,越過木拱橋,踏上寬敞的官道。 趙惟謹跟在林悠然身后,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地守護著。 看著她策馬奔騰的颯爽英姿,眼前閃過她不同的模樣—— 在泡桐樹下做粘豆包的嫻靜,銀杏林中走夜路回家的慌張,灶臺前指揮若定的自信,看到鄉(xiāng)民們踩水過河時的脆弱……她的每一種樣子都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一一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 早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便已動心。 他察覺到她的逃避,并不急,就這樣投其所好,徐徐圖之。 此生,非她莫屬。 *** 從南山村到漕河碼頭約莫六十里地,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就到了,買完驢子還能不緊不慢吃頓驢rou火燒。 林悠然見到了漕幫的人,絲毫沒有她想象中兇神惡煞的模樣,就是普通百姓,有體格強健些的,也有淳樸憨厚的,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婦人和孩子。 相比之下,反倒是對方看他們的目光帶著nongnong的戒備。漢子們不著痕跡地圍攏過來,將婦人和孩子護在身后。 水牛上前想要說明來意,對方卻聽都沒聽完,便連連擺手,道:“這里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也沒有東西賣,請速速離開?!?/br> 林悠然稍稍一想便明白了。 趙惟謹這樣的人,在人前一站便是鶴立雞群的存在,即便特意穿得低調(diào)還是掩不住通身的貴氣。再加上水牛幾個,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 對方說白了并非正道,對官兵之流最為忌憚,如今乍一看到他們難免心生警惕。 然而,總不能白來一趟。 林悠然瞧見一名婦人正在草棚中煮rou,靈機一動,和氣地搭話:“最后放鹽,rou湯更鮮?!?/br> 婦人怔了怔,忍不住道:“rou熟了再放鹽,可會入味?” “若是鹵rou自然不行,我瞅著嫂子rou塊切得小,想來是打算清燉,若鹽粒早早地放進去,rou中的水分和油脂榨出來,不僅rou吃著柴,湯也會失去鮮美的口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