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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臉色徹底冷下來。 林悠然卻笑了,為的是許氏對她的維護。 “不然四嬸再回去想想?”她端起茶,要送客。 旁邊,沉默了許久的林三娘突然開口:“阿娘,我愿意。” 孫氏一愣。 林三娘繼續(xù)道:“阿姑和福娘她們都是拜了灶君敬了茶的,全村人都看著,總不能到了我這里就干占便宜不吃虧。若阿娘不想因此和二嬸生了嫌隙,我便自己立誓,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我一個人的事,和家里無關(guān)?!?/br> 一席話,不僅林悠然驚訝,孫氏自己都被這個閨女驚到了。以林三娘的心性,定然不會有這樣的主意,八成是孫婆子教的。 孫氏是個聰明人,很快想通,拉著林悠然的手親親熱熱道:“吖吖別多想,我哪里是顧忌二房,只不過是念著你祖父和四叔罷了……” 林悠然知道,孫氏這是同意了。 接下來,兩邊各自找了幾個見證人,孫氏當著灶君像立下誓言,這事就成了。 原本,孫氏還擔(dān)心林悠然會不會記恨這天的事,不好好教林三娘。幾日觀察下來,她便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林三娘想學(xué)面點,林悠然便手把手地教,每日還會把教學(xué)要點寫到紙上讓林三娘帶回家復(fù)習(xí)。 林三娘不識字,林悠然就用一則則簡筆畫描述出來,就連孫氏這個沒聽過課的都能看懂。 這下,孫氏徹底放下心,轉(zhuǎn)天便拎著雞魚肘rou四樣大禮送到豆腐坊,同林悠然說話和從前一樣親近,就仿佛那天的齟齬沒有發(fā)生。 林悠然不禁感嘆,孫氏若是放在宮斗文里,八成是活到最后的那個。 轉(zhuǎn)眼過了三五日。 這天,林三娘親手做了一籠女兒糕,歡歡喜喜拿回家,一進門便瞧見林二娘在院中站著,看樣子是專門等她的。 林三娘笑笑,溫柔地問:“二jiejie久等了,可是找我有事?” 林二娘瞧了眼她手里的點心,挑撥道:“學(xué)了這些時日,就做成這樣?怕不是大jiejie沒打算好好教你吧?” 林三娘笑容淡下來,一時意氣,口不擇言:“怎么會呢?就連淳表哥都說大jiejie教得好?!?/br> 林二娘登時變了臉色,忙問:“淳表哥也去食肆了?” 實際上,林三娘說完就后悔了,無緣無故把孫淳扯進來,不僅對不起孫淳,也對不起林悠然。是以,她沒再多說,抬腳進了屋。 林二娘卻上了心,轉(zhuǎn)頭便鬧著也要去食肆學(xué)手藝。 趙氏求之不得,當即找了林老爺子,讓他給許氏施壓。 許氏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古人,長幼尊卑、三從四德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可以為了林悠然駁了孫氏的面子,卻不敢不顧及林老爺子。 就像趙氏先前說的,除非她不想讓兩個閨女姓林了。 許氏沒跟林悠然說,一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去了林家大宅。 林老爺子開門見山:“既然大娘收了三娘,二娘也別落下了。” 許氏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說辭:“吖吖那邊帶著好幾個人,著實忙不過來,不如讓二娘跟著我學(xué)磨豆腐……” 話還沒說完,林二娘便譏諷道:“磨豆腐能跟做酒席比嗎?既然大jiejie收了三meimei,為何不能收我?我是模樣比不上三meimei,還是手腳不如她勤快?” “是腦子?!绷钟迫灰荒_跨進門檻,瞄了眼趾高氣昂的林二娘,“二meimei這頭腦遠遠不及三meimei?!?/br> “你是在說我傻?” 林悠然笑:“看來還沒有傻得無可救藥?!?/br> “你——” “好了?!绷掷蠣斪又刂氐嘏牧讼伦雷?,冷著臉說,“整日吵吵嚷嚷,像什么樣子!” “祖父,不怪我,明明是大jiejie先罵我的!”林二娘跺著腳撒嬌。 林悠然微微一笑,道:“二meimei怎么能這么理解呢?我哪里罵你了,明明是在陳述事實。” 林二娘氣炸了,尖聲道:“林悠然,就你長嘴了是吧?” 林悠然揉了揉耳朵,依舊笑瞇瞇的:“你要不承認,不如咱們打個賭。給你一個月時間,你若能在食肆學(xué)會三樣菜,我便收你為徒,若是半途而廢,即便祖父開口,我也絕不答應(yīng)?!?/br> “賭就賭!”林二娘自信道,“別說三樣,三十樣我也學(xué)得會!” 趙氏存了個心眼,道:“大娘若是故意不好好教呢?” 林悠然譏諷道:“二嬸交學(xué)費了嗎,倒有臉挑三揀四!” 趙氏眉毛一豎就要爆發(fā),卻被胡氏喝止:“見好就收吧!” 林悠然拉著許氏出了林家大宅,走出老遠還能聽到胡氏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自從上次被孫家鬧了那么一通,她大病一場,一直沒好利索。 許氏一路沉默不語。 她知道林悠然不想收林二娘,原想著替她把這個麻煩接下,沒想到最后還得林悠然趕過來救場。 自責(zé)之余,又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說到底是因為自家男人死得早,不然林老爺子哪里會如此偏心,二房也不敢這般算計她們母女。 許氏心思百轉(zhuǎn),澀然道:“吖吖可想過找個什么樣的婆家?” 林悠然失笑:“阿娘不是說不急著把我嫁出去嗎?” 原是不急的,可今日之事卻給她提了個醒。 河沿兒食肆愈加紅火,眼紅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她沒有能力護住林悠然,只能給她找個強勢的夫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