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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受她沒法和許中強還有姑姑說,因為他們也很累,許予更不愿隔著手機去找誰傾訴。 程嶼出現(xiàn)了,她可以毫不設(shè)防地把真實感受說給他聽。 這些天她像溺在深水里,拼命掙扎想抓住點什么,幾番徒勞無功。現(xiàn)在,程嶼就像一塊浮在海面上的木板,許予趴在上面,勉強可以透口氣。 “什么都別想?!背處Z收緊雙臂,沉下頭微微弓著背,輕聲道,“是好是壞,我都會陪著你。” 那些無能為力是客觀存在的,誰也沒辦法逃避。程嶼不能幫許予分擔她的痛苦,他唯一能做的,是陪在她身邊。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嗯?!痹S予含糊地應(yīng)了聲。 她需要程嶼在她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進入收尾階段啦,明天開始雙更~感謝一路支持的小伙伴~ 第65章 程嶼陪許予打完水后,許予把他帶到了許中強面前。 “爸,這是我朋友?!痹S予想了下,又補充了句,“他和衛(wèi)白霖也認識?!?/br> 程嶼禮貌問好:“叔叔,您好,我叫程嶼。” 在這種情境下見許予的父親,他稍顯拘謹。 許中強有些驚訝,但也沒多問,聽說他認識衛(wèi)白霖,就知道是許予關(guān)系親近的朋友。 “你好。”許中強回應(yīng)。 兩人打完招呼后,走廊上再次變安靜。 許予左邊坐著父親,右邊坐著程嶼,她感覺很神奇,像是次元破壁。 這十年來,許予經(jīng)常把程嶼作為“我有一個朋友”掛在嘴邊,他的存在感一直很強。但時間畢竟已久遠,他們長久未見,許予也覺得,少年程嶼已經(jīng)變成了虛擬的精神存在。 再遇程嶼,他與年少時相差甚遠,加上許予與他之間的隔閡,總也無法將十年前后的程嶼重疊在一起,似乎兩者是分開的個體。 可現(xiàn)在,許予清晰感覺得到,她身邊坐著的人,是少年程嶼,也是如今的程嶼。 他是完整的存在。 而許予,再不必遮遮掩掩,她可以袒露面對程嶼,她是小明。 剛才那個擁抱持續(xù)了幾分鐘,之后程嶼陪她去打水,一路無言。以真實身份相對,其實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重逢,他們可以聊的話太多太多。 程嶼卻什么也沒問,沒說,只是默默地幫許予拎著水壺,兩人并排走在寂靜的長廊上。 這段沉靜中,無聲勝有聲。 漫漫長夜,重癥室外的走廊上氣氛壓抑,有人打鼾,有人啜泣,還有嘆氣聲。這幾天都是如此,許予深刻感受到人生的悲涼無助,黑夜尤其漫長。 今夜多出一份安寧。 第二天,到了可以進去探視的時間,程嶼陪許予進去看奶奶,他瞄了眼監(jiān)護儀上的數(shù)據(jù),情緒沉重。 待了一會兒后,許予讓程嶼去外面等她,她要和奶奶說悄悄話。 程嶼出去后,許予趴在奶奶耳邊,像平時一樣跟奶奶聊天:“奶奶,他就是程嶼,我總和你提起的人。他是我在樂縣認識的好朋友,我一直都特別崇拜他?!?/br> “我以前總盼著能再見到他,后來見到了又不敢相認。前不久我們還發(fā)生了不愉快,我以為和他以后不會再有聯(lián)系了,哪知他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br> “奶奶,昨天我見到程嶼的時候,好像心跳都停了幾秒?!?/br> “奶奶,我們這算是和好了吧?” 事情百轉(zhuǎn)千回,給了許予意想不到的驚喜,她多希望奶奶的病情也能有好轉(zhuǎn),她真想讓奶奶親眼看看程嶼。 許予握住奶奶的手,手心里幾乎沒有溫度。 不知道是不是主治醫(yī)生和許中強單獨說了什么,下午的時候,姑姑還有其他的一些親戚全都來到醫(yī)院。大家去看完奶奶以后,就坐在門口的座位上小聲聊天。 程嶼回頭看身旁的許予,她面色勉強算平和,眼睫下垂,盯著大理石地面的花紋,呼吸很輕。 她保持這個狀態(tài)很久了。 “我能幫你做點什么?”程嶼忍不住壓低嗓音,溫和地問她。 許予搖搖頭:“不用。” 他在身邊就夠了。 程嶼沒再說什么,許予比他想象得堅強。 小時候,他就覺得她是個堅強的孩子。 許予已經(jīng)預感到奶奶可能挺不過今晚了,比起那些意外發(fā)生的死亡,她至少還有個過渡期。在這些天,許予還能把心里話講給奶奶聽。 聽力是人臨終前最后消失的知覺,所以盡管奶奶躺在那里不能給出回應(yīng),但許予相信她聽得到。 晚上九點多,重癥室的大門從里推開,醫(yī)生喊奶奶的名字,叫家屬過去確認簽字。 許予深吸一口氣,起身跟著許中強進去。 許中強簽完字,醫(yī)院這邊撤走了奶奶身上的監(jiān)護儀和供氧器,沒有了機器的“嘀嘀”聲,病房里更加寂靜。 姑姑抱著許中強失聲痛哭,其他親戚跟著抹眼淚,許予的眼眶發(fā)紅。 程嶼很擔心她,但這種時候他幫不上任何忙。 最后,許予和許中強、姑姑三人留在病房里幫奶奶換衣服。許中強是感情隱忍的男人,他沒有落淚,只是這些天抽了比平時多一倍的煙。 姑姑在旁邊大哭不止,念叨奶奶這輩子過得清苦,兒女們都沒少讓她cao心。 “小予,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奶奶說?再不說就沒機會了。”姑姑問許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