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說話間,她微側(cè)臉,把自己的一邊臉指給商溯,“這里嗎?” 商溯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恩?!?/br> 商溯輕輕點頭。 相蘊和大大方方,“喏,來親吧。” 商溯心如鼓擂。 心臟跳得厲害,他卻無暇在意這件事,他微微俯身,低下頭,唇角印在相蘊和臉頰。 她的臉很軟,比他想象中還要軟,讓他對溫香軟玉瞬間有了實質(zhì)性的認(rèn)知。 可明明是溫香軟玉,他卻覺得燙極了,觸電似的將自己收回,比相蘊和方才的動作更要快。 “?” 商溯親她了嗎? 她怎么感覺到了,又好像沒有感覺到? 相蘊和疑惑抬頭,入目的是一張紅得幾乎能滴血的臉,紅到他的眼角都微微帶著紅,仿佛被人欺負(fù)了似的,明明她已經(jīng)允了他的吻,他卻還羞紅著臉,視線不知道往哪放。 “相、相蘊和,我,我親過你了?!?/br> 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老老實實說道。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人? 原來桀驁不馴又刻薄的人可愛起來竟是這個模樣? 相蘊和笑得花枝亂顫。 商溯面上更加不自然,“你,你笑什么?” “笑你?!?/br> 相蘊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三郎,沒人告訴過你,你這樣真的很可愛嗎?” 商溯愣了一下。 可愛? 那是什么詞? 怎么會被相蘊和用在他身上? 極要面子的大將軍羞憤不已,“不要用這個詞來形容我?!?/br> “好,好,不用這個詞來形容你?!?/br> 相蘊和哄小孩兒似的哄著炸毛的大將軍,“我們的三郎是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才不是什么可愛的人。” 這話比方才順耳多了,盡管說話之人的笑意太明顯,讓這句話少了幾分真心,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誘哄味道。 但商溯不覺得是誘哄,他覺得這是相蘊和在面對他時的讓步。 ——她很寵他,她覺得他說得都對。 商溯心里舒坦極了,連方才相蘊和夸他可愛的事情都覺得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相蘊和忍俊不禁。 商溯的脾氣雖不大好,但真的很好哄,只需三兩句話,便能把他哄得暈頭轉(zhuǎn)向。 這三兩句話甚至不需要是故意來哄他的話,他自己會思維發(fā)散,將她的話想象成她在哄他。 相蘊和笑了起來。 “好啦,三郎,我不逗你了?!?/br> 相蘊和忍笑說道:“你今日能過來,我很開心。” 如他所說,她很強大,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也不需要任何的救贖,可若能在她走到道路盡頭,走到她的康莊大道之際,看到有人在路口等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那她會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謝謝你,三郎?!?/br> 相蘊和抬起手,輕撫著商溯垂在臉側(cè)的碎發(fā),“那些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的歲月里,我們攜手與共,好嗎?” 商溯心中一軟,萬般柔情涌上心頭。 怎會不好呢? 他如此渴望與她在一起。 在他乏善可陳的人生里,她的出現(xiàn)如劈開混沌的陽光,將溫暖與治愈帶到他的世界,自此之后,他的世界光明一片,再無陰霾。 “好。” 商溯說道。 她的手拂過他的碎發(fā),在他臉側(cè)輕輕晃著,于是他抬起腕,握著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相蘊和,或許是我們相遇得太遲,等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br> “很抱歉,沒能陪你走過人生中最艱難的那段歲月?!?/br> “不用道歉,現(xiàn)在便很好?!?/br> 相蘊和笑道。 她總是這么善解人意,善良得讓人心疼,商溯輕輕一嘆,“相蘊和,你不必如此的?!?/br>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怎能風(fēng)輕云淡說一句不用道歉? 大抵是怕他內(nèi)疚不安,所以才將往事輕拿輕放,讓他不必放在心上。 罷了。 她既不想多提,他便當(dāng)做一切都過去了,彼時的他們,應(yīng)著眼未來,且試天下。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br> 商溯看著相蘊和的眼,聲音無比溫柔,“相蘊和,無論未來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br> “你治理天下,我開疆?dāng)U土?!?/br> 這是他最大的心愿,“千百年后,你我的名字被史官一同寫進史書,你為明君,我是將才,終其一生,不負(fù)彼此?!?/br> 這也是相蘊和的心愿,相蘊和彎了彎眼,“好呀?!?/br> 給后人留下一段傳奇,也給后世留下一個美好傳說。 不是所有君主最后都會眾叛親離,成為孤家寡人,不是所有絕世悍將最后都被鳥盡弓藏,一捧黃土埋己身,也有人執(zhí)手天下,互為知己。 天地和則萬物生,君臣和則國家平。 她與商溯,不僅能看到止戈散馬,九州歸一,更能看到盛世昌明,天下太平。 相蘊和墊起腳,親了親商溯額頭。 如果剛才的親吻是覺得他可愛,那么現(xiàn)在的親吻則是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是想親親他了,僅此而已。 唇瓣觸及額頭便離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讓男人有些意外,眼底閃過一抹訝然。 這樣的反應(yīng)總讓她很心軟,于是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著問他,“怎么了?不喜歡嗎?” “喜、喜歡?!?/br> 男人的臉紅得厲害,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相蘊和笑了起來,“喜歡就好?!?/br> “天色已晚,宮門已落鎖,我讓人把偏殿收拾起來,你在偏殿里先將就一晚上?” 相蘊和問商溯。 商溯有些遲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宮門落鎖時你沒想著離開,沒想著自己留宿宮里不太好,如今再想不太好,是不是有些遲了?” 相蘊和忍俊不禁。 商溯被噎了一下,小聲說道:“當(dāng)時等你等得忘了時間?!?/br> “我知道,以后不會了。” 想想男人在外面等了她一天,相蘊和便有些心疼,“宮婢們都是新調(diào)過來的,不大會做事,你別跟她們一般見識?!?/br> 商溯搖了搖頭,“你那么忙,我等你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這人怎這般好說話? 明明他脾氣不好,性子更是桀驁,可在她的事情上,卻從來是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相蘊和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沒有什么是應(yīng)當(dāng)不應(yīng)當(dāng)?shù)模统鋈サ恼嫘牟皇菫榱伺匀藖碹`踏的。” 相蘊和嘆了一聲,“三郎,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會再讓你等這么久了?!?/br> 政務(wù)雖忙,但難道說三兩句話的時間都抽不出? 顯然不是。 無論再怎樣忙碌,喝水說話的時間總會有的,若是有心,便該拿出這點時間去哄人。 忙是無心之人給自己找的借口,不想見,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不是。 她是想見商溯的。 宮婢們將偏殿收拾起來。 相蘊和送商溯去偏殿。 靜謐的雪夜,只有燭火在無聲而燃,搖曳的燭火拉長著兩人的身影,將偏殿里的兩個人襯得越發(fā)繾綣難分。 看著那雙彎彎笑眼,商溯有些舍不得,倒不是因為春宵苦短,想與人共赴云雨,而是因為一種單純的喜歡,想多看看她,多聽聽她的聲音。 一種純粹明澈的少年心性的喜歡。 但相蘊和這幾日太累太累,他不能再耽誤她的休息。 她與他不一樣,他可以想不去早朝便不去朝臣,她不行,她是新朝的繼承人,她身上擔(dān)著九州天下的民生與太平,她不能有片刻間的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