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盛元菱,你兄長的劍術是與我父親學的?!?/br> 鮮血噴了太后滿臉,太后的眼睛卻不曾眨一下,親衛(wèi)中劍倒下,她攏手收劍,抬頭看向盛元菱,“可惜父親只當我是閨閣女兒,不曾教我排兵布陣,否則今日的大盛天下,哪里需要你兄長來匡扶?” “殉國?” “不,該殉國的人從不是我?!?/br> “我不曾坐過一日的皇帝寶座,憑什么要給這個腐朽不堪的大盛王朝來殉葬?! 是日,鄭王府亂成一團。 這個時候攻打陵平是最好的選擇,但席拓卻沒有立刻用兵,他抬眸看著城樓上孤零零的盛字旌旗,曾經(jīng)張牙舞爪的瑞獸紋路此時在春日的暖陽下被柔和,只剩下一抹旌旗的紅色,焰焰殷殷,像極了血的顏色。 席拓收回視線。 “收兵?!?/br> 席拓一聲令下。 盛元洲已死,整個鄭地唾手可得,已經(jīng)沒有再動刀兵的必要。 * “盛元洲自刎?” 同樣的消息傳到江東之地,虎踞一方的楚王卻臉色微變,“盛元洲既死,鄭地便盡入姜二娘與相豫之手?!?/br> “天下九州,他們夫妻倆獨占七州,而今只剩江東三州不曾被他們所得?!?/br> 楚王眼皮微抬,狹長鳳目凌厲迫人,“本王的江東不是那么好取的?!?/br> 是日,楚王發(fā)兵五萬,直取江城。 “公主,江城告急!” 斥衛(wèi)星夜來報。 相蘊和有些意外,“來得這么快?” “楚王果然善用兵,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 睡夢中被叫醒,商溯此時哈欠連天,面上沒什么好臉色,“楚王來得如此之快,攻勢又如此之急,江城只怕守不住了?!?/br> 姜七悅瞪大了眼,“可是,沒有了江城,我們怎么攻打江東?” “不急,三郎肯定有辦法的?!?/br> 相蘊和拉了下姜七悅的衣袖,溫和說道。 其實她也很著急,江城太重要,是扼守江東之地的咽喉,此地若失,再想攻打江東便是難以上青天。 但這種事情不是著急便能解決的,更何況在排兵布陣的事情上,她對商溯有著盲目的信任,她篤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從戰(zhàn)場上擊敗商溯,就像沒有人能是商溯令人發(fā)指的政治敏感度的對手一樣,在軍事上,商溯同樣沒有對手。 第78章 第 商溯絲毫不知道自己在相蘊和心里是這種形象, 此時的他剛接過親衛(wèi)雙手奉過來的茶,茶水清香宜人,提神醒腦, 是有茶中黃金之稱的雀舌茶, 這茶是他送給相蘊和的,現(xiàn)在被相蘊和用來招待他。 商溯接受良好。 嗯, 別人若來找相蘊和, 一般情況下吃不上相蘊和的雀舌茶,但只要他過來,親衛(wèi)必泡雀舌茶。 ——這是對他的一種優(yōu)待。 商溯輕啜一口茶, 半睡半醒間的迷迷糊糊的腦子總算清醒了點。 “丟了便丟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略微清醒些的商溯一開口便是險些讓姜七悅咬掉舌頭的話。 “???” 聽聽, 這是什么話?! 江城是江東之地的門戶,這個地方若是被楚王攻下了, 他們還怎么打楚王? 鄭地與中原之地只是隔著一條鄭水,便讓盛元洲打得如此艱難, 甚至還把命給送了, 鄭地如此, 江東就更可怕了——江東與中原隔的是長江, 能讓無數(shù)偏居一隅的王朝安穩(wěn)傳承的天然屏障, 如果沒有江城這個橋頭堡, 便不可能橫渡長江,攻取江東。 “顧三, 你醒醒神再說話?!?/br> 姜七悅剜了一眼商溯。 怪事, 在遇到商溯之前, 她對這種軍事天才有無限度的好感,沒有武將能拒絕商溯這種用兵如神的戰(zhàn)神。 但在遇到商溯之后, 她的那些好感隨著日漸相處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怎樣戰(zhàn)無不勝的排兵布陣能力都拉不回她對商溯的好感度。 真的很奇怪。 仔細想想,大概是因為阿和的緣故,她討厭別人黏著阿和,商溯也不行,阿和是她一個人。 “七悅,你又著急了?!?/br> 身側響起相蘊和的輕笑聲。 姜七悅鼓了鼓臉。 聽聽,聽聽,阿和對商溯的這種態(tài)度,讓她怎么可能不討厭商溯? “阿和,我才沒有著急,我是覺得他的話太離譜。” 姜七悅輕哼一聲。 相蘊和笑了笑,微側臉,拉了拉姜七悅衣袖,湊到她耳側壓低聲音與她耳語,“三郎說話喜歡賣關子,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br> 對,不理他! 姜七悅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獨獨與她耳語,阿和還是與她更要好一些! 什么商溯顧三郎,通通都要排在她之后。 姜七悅心情大好,不再例會商溯的故意賣關子。 商溯卻覺得這種舉動分外孩子氣。 ——什么好不好的?相蘊和當然與他最要好,給他喝雀舌茶,又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姜七悅讓著他,不是與他要好是什么? 是的,用他茶來招待他是看重他,讓姜七悅別理他是讓著他,相蘊和的每一個舉動在他看來都是對他的一種袒護與偏愛。 “三郎,你是不是提前在江城做了部署?” 相蘊和的聲音再度響起。 商溯眉眼間漫上些許笑意。 這就是對比。 一個性烈如火,只知道咄咄逼人,另一個溫聲軟語,每句話都說在別人心坎上,兩相對比下,相蘊和在商溯心里仿佛在發(fā)光。 “當然。” 商溯微頷首,“我之前便交代過江城的守城將士,若楚王強攻,倒也不必與他們爭一時之長短,略守個三五日,便棄城而逃,保存實力?!?/br> 左騫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打都不打,便棄城跑路?” “三郎,這不是你往日的作風?!?/br> 相蘊和卻覺得這很商溯。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用兵如神的戰(zhàn)神之所以是戰(zhàn)神,是因為他的思路永遠快人一步,敵軍的兵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他的排兵布陣,卻無人能追上他的腳步。 “三郎,你要他們去攻打江東的哪座城池?” 略微思索,相蘊和問道。 不錯,到底是他欣賞的小姑娘,比其他人好多了,商溯贊許地看了一眼相蘊和,“我讓他們打夏城?!?/br> “夏城?” 左騫頓覺眼前一黑,“夏城與江城同為江東之地的咽喉,楚王在那里留守的兵力絕對不會比攻打江城的少,我們的人怎么打?” 商溯聽得也眼前一黑。 相蘊和與相豫皆是聰明人,怎左騫這人卻仿佛失了智?腦干缺失得完全不像相蘊和父女倆的親人。 商溯抬眉看左騫,艷麗的鳳目里滿滿是疑惑。 “?” 看他干嘛? 他只是問出了他們幾個都想問的話。 都想問但并不代表現(xiàn)在便能問啊,嚴三娘多少有點一言難盡,拿手肘撞了下左騫,提醒一根筋的男人別再亂說話,“別著急,咱們聽聽三郎怎么打?!?/br> “對,他既然說了,那便是有主意的,絕不會讓咱們的人白白去送死?!?/br> 姜七悅此時也反應過來,嚴三娘的聲音剛落,她便勉為其難跟著說道。 哼,阿和都與她那么要好了,她幫著不是那么要好的商溯說上一兩句話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被兩人先后說教,左騫撓了撓頭,“是我太心急了?!?/br> “三郎,你先說?!?/br> “長江是江東之地的天然屏障,夏城與江城便是江東之地的人工堡壘?!?/br> 眾人視線全部落在商溯身上,商溯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茶,聲音不急不慢道,“此二城見證江東興衰,歷經(jīng)無數(shù)梟雄明主,被執(zhí)政者修建得固若金湯,渾然天成,讓無數(shù)想要踏足江東之地的將領望而生畏,鎩羽而歸?!?/br> 左騫聽得直心急。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怎么打。 夏城比江城還要易守難攻,江城都守不住,又如何去攻打夏城? “夏城看似堅不可摧,但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br> 商溯繼續(xù)說道:“最初修建夏城的君主是一位暴君,夏城建成之日,便是修建夏城的工匠們的殉城之時,工匠們?yōu)榱硕惚鼙谎吵堑拿\,便秘密在夏城城下修建了一條水道,借著水道逃出生天。” “……” 不是,這個傳聞他也聽說過,但這只是傳說,那些修建夏城的工匠早已死了上千年,哪怕真的從秘密修建的水道里水道逃脫,他們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人問。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怎么可能是辦法?而且還搭上這么多將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