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 你在想什么?! 這些東西給你提鞋都不配! “如果拿到兵馬與城池之后,因為種種原因沒能結婚,那這些東西,還需要還嗎?” 相蘊和試探出聲。 “......” 你那叫騙婚,謝謝。 “等我從京都回來,我便給你尋一些教養(yǎng)師父來?!?/br> 商溯痛心疾首,“你不能再跟著你阿父了,好好的小姑娘都被教壞了?!?/br> ——才十歲都想著騙婚了,長大了還能了得? 不行,必須把人掰回來。 相蘊和覺得商溯想得有點遠。 她才十歲,誰會找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來聯(lián)姻? 更別提他阿父現(xiàn)在被盛軍兵臨城下,能不能打得過戰(zhàn)功赫赫的嚴守忠還是一個未知,諸侯們縱然聯(lián)姻,也會找一個實力強盛的來聯(lián)姻,而不是找一個自保能力都要打一個問號的她阿父。 但她還是低估了諸侯們的底線,又或者說長于士族之家的商溯對這些世家出身的諸侯們的劣根太過了解,自她以五千新兵守住一座破城且招降了一萬多盛軍的事情傳遍天下后,她便被九州各地的諸侯盯上,甚至遠在江東之地的朱穆也蠢蠢欲動。 若是相蘊和是男子,他們還會猶豫,但是女郎的話,那便是天選的兒媳! ——相豫眼瞅著要被盛軍滅了,沒了相豫,兒媳便是自家人,死心塌地為自己兒子攻城略地,比他們麾下的將領好用百倍。 “六郎,這是二娘,快給二娘敬酒?!?/br> 朱穆笑瞇瞇招呼著自己的小兒子,對面無表情的姜貞道,“二娘,這是我家六郎,今年十二,大阿和兩歲?!?/br> 姜貞掀了下眼皮,瞧了瞧一身錦衣的少年郎。 ——這種貨色也能配得上她家阿和? 呵,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第34章 第 朱六郎今年十二歲, 是朱穆最小的兒子,世家大族講究個長幼有序,上面有著諸多嫡兄, 他算不得多受寵, 但又因為生母的緣故,他倒也不算被冷落。 ——若生母不受寵, 他也不會出生。 得益于生母頗受朱穆喜歡的緣故, 他也時常在朱穆面前走動,偶爾也會對天下大勢發(fā)表一些自己的建議和意見,然后讓姜貞再一次感嘆, 若九州四海被這些酒囊飯袋所掌握,那才是真的藥丸。 無論是朱穆, 還是朱六郎,父子兩人都不是頗有才干的梟雄, 不過是仗著祖輩之勢在這個亂世迅速崛起罷了,遠遠不及與他接壤的楚王, 甚至連寡恩刻薄的梁王都及不上, 而這些人, 竟是她與豫爭霸天下的對手, 不知是讓她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姜貞攏著衣袖, 靜靜看著面前的朱六郎。 朱六郎的生母是朱穆最寵愛的姬妾, 長袖善舞善于迎奉,耳濡目染下, 朱六郎也學了些生母的皮毛, 見姜貞沒有說話, 只拿眼睛看著他,便知姜貞不大看得上自己, 于是干笑兩聲,對著朱穆說道,“父親,二娘不勝酒力,這盞酒,還是不要敬了為好?!?/br> 姜二娘看不上他,他還看不上相蘊和呢。 草莽出身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好? 禮儀規(guī)矩半點不懂,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娶回來不過給自平添笑柄。 似相蘊和這種人,除卻能領兵打仗與生孩子外,再無其他用處。 打仗的事情自有麾下戰(zhàn)將來處理,生孩子也并不是非她不可,既如此,這個姻親不聯(lián)也罷,省得別人娶回來的是美嬌娘,他娶回來的卻是粗鄙不堪鄉(xiāng)間女。 “哎,二娘雖為女子,但酒量頗豪,怎會連一盞酒都喝不了?” 朱穆道。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姜貞不大看得上六郎? 倒不是因為出身的緣故,而是因為六郎著實與少年英才沒什么關系,不僅沒關系,其才能甚至遠不如他,每每六郎對戰(zhàn)況發(fā)表意見,他看在六郎生母的面子上都忍不下,更別提天生將才的二娘。 那時的二娘面上雖無大表情,眼底的一言難盡卻是藏不住的,有才之士大多難忍庸才,二娘能忍六郎這么久,已是看在他這位東道主的面子上。 但朱穆覺得問題不大。 雖六郎善于迎奉而沒甚才華,但畢竟是他兒子,他雖被楚王又拿走幾座城池,但北拒大盛,南防楚王,已有一方諸侯之態(tài),以諸侯之身聯(lián)姻草莽之女,認真算起來是相蘊和高攀。 朱穆看向姜貞,“二娘,今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不愿喝這盞酒?” 世家大族說話多含蓄,這般發(fā)問,已是頗為直白的表態(tài),逼問姜貞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雷鳴臉色微變。 趙修文微垂眼瞼,靜靜看著面前茶盞。 眾人視線紛紛落在姜貞身上。 就連屏風后吹彈著絲竹之音的眾多仆從也忍不住看向姜貞。 “明公此話怎講?” 但端坐在客位之上的女人眉梢微挑,一開口便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我為明公攻取商城,奪下濟寧,讓明公勢力向北擴張無數(shù)?!?/br> “若非明公南方失守,楚王亦要暫避明公鋒芒,而非明公今日被被楚王兵鋒所攝,不得不北遁濟寧?!?/br> 雷鳴心頭一跳,幾乎想鼓掌稱快。 ——這才是二娘一貫的作風!縱然山窮水盡,也不會被形勢所迫做違心之事! 趙修文撫弄酒盞的動作微微一頓。 周圍賓客微微一驚。 朱穆臉色微變。 ——姜二娘竟如此不給他面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子駁他聯(lián)姻之意? 朱六郎惱羞成怒,“姜二娘,你——” 但話未說完,便聽到一聲巨響,雷鳴抬腳踹翻面前案幾,面上怒色比他更甚,“二娘如此襄助明公,助明公實現(xiàn)天下一統(tǒng),明公卻聽從小人讒言,以兒女婚事來拿捏二娘,此舉實在令人心寒!” “明公待人如此,我們又何必為明公賣命?!” “煩請明公放了相老夫人,讓我們與二娘這便離去!” 雷鳴冷笑起身,“省得在這兒礙了小人的眼,動不動被人拿捏兒女!” 周圍人臉色大變。 姜二娘才干遠在諸將之上,若不是姜二娘,朱穆的勢力只怕早被楚王蠶食干凈, 是姜二娘先攻商城又打濟寧,連下盛軍兩座重鎮(zhèn),朱穆這才有了喘息之機,得以重整兵力與楚王隔江對峙。 可姜二娘并非朱穆家將,而是客居之將,總有一日會離開朱穆,沒了姜二娘的能征善戰(zhàn),莫說幾乎稱霸江東的楚王了,就連盛軍都能奪取朱穆所占城池。 是以,朱穆以顧老夫人的名義請姜二娘的家眷來府上小住,說是邀請作客,實則是羈押為人質(zhì),借此讓姜二娘留下。 這本是不能拿在臺面上說的事情,更別提相老夫人與顧老夫人的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所以以雷鳴為首的眾人只能捏著鼻子忍下這件事,不得不繼續(xù)為朱穆賣命。 哪曾想今日聯(lián)姻之事徹底惹怒了這位性烈如火的雷鳴將軍,姜二娘剛開口,他便再也忍不住,踹翻案幾,掀了酒席,一開口便點明朱穆扣押相老夫人之事,徹底撕破雙方維持的平和假面,讓素來注重臉面的朱穆顏面掃地。 被雷鳴這么一鬧,朱穆沒心情注意自己被姜二娘拒婚的事情了。 ——被拒婚與被人指著鼻尖罵,還是后者更丟人一些。 朱穆聲音冷了一分,“雷將軍這是哪里話?” “相老夫人與我母親乃閨中密友,如今在府上小住,不過是兩位老老夫人情意深厚不舍分開罷了,與我有何干系?” “情意深厚?不舍分開?” 雷鳴聲音冷冷,“明公若不派重兵看守相老夫人,我倒真的會信了明公之語!” “雷鳴,不得對明公無禮。” 姜貞淡聲開口,制止雷鳴。 雷鳴雖天不怕地不怕,但卻極聽姜貞的話,姜貞開口,他便不再說話,冷哼一聲,右手扶劍,整個人呈防御狀態(tài)。 ——這些士族出身的人向來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別看現(xiàn)在沒發(fā)怒,指不定一會兒便會讓親衛(wèi)來拿人。 姜貞整袖起身,拱手向朱穆道,“明公,雷鳴不勝酒力,所說之話不過醉語胡言,明公莫放心上?!?/br> “我怎會與醉酒之人一般見識?” 朱穆強壓心中不喜。 “明公寬厚?!?/br> 姜貞道,“醉酒之人容易生事,若再待下去,只怕會毀了明公之宴?!?/br> 朱穆擺擺手,“你先送他回去。” 姜貞微頷首。 “修文,扶你雷叔回去休息。” 姜貞對趙修文道。 一團孩子氣的趙修文哎了一聲,從座位上起身,拱手向朱穆道了一聲失陪,才去攙扶“醉酒”的雷鳴。 三人走出宴會廳。 “主公,雷鳴欺人太甚,主公怎不讓我等殺了他!” 三人走得遠了,廳中諸將憤憤不平。 朱穆冷笑,“方才他在的時候,你們怎么不動手?” “等他走遠了,才敢向我請命殺人?” “......” 這不是因為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嗎? 只敢事后口出狂言,不敢當面動手殺人。 諸將面色訕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