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相豫掐了下眉心,搖頭道,“葉城非一般關(guān)隘,而是扼守中原之地的咽喉,皇帝佬兒雖昏聵,但也知道葉城的重要性,駐守重兵在葉城精耕細(xì)作多年。” “縱然軍師一時攻下葉城,只怕也難以短時間內(nèi)把葉城盛軍全部拔除,最起碼也要三五個月,才能把葉城逐步蠶食,真正變成我們的地方?!?/br> “葉城的兵力不能動,軍師更不能回來?!?/br> 相豫道,“我們只能依靠我們自己來守方城。” 胡青頭大如斗,“可是,我們怎么可能守得住?” “要不,咱們問問三郎?” 杜滿試探開口。 蘭月斜了一眼杜滿,“你還沒被他罵夠?” “被他罵幾句又不會掉塊rou?!?/br> 杜滿嘿嘿一笑,“再說了,三郎的點(diǎn)子確實(shí)有用,要不是他幫著出主意,那一萬多的盛軍我可弄不住,更不可能讓他們投降大哥?!?/br> 相豫聲音爽朗,“顧家三郎的確是個人才,不在軍師之下。” 軍師韓行一與相豫的排兵布陣能力在伯仲之間,不在軍師之下,便是在相豫之上。 ——極為坦蕩承認(rèn)自己的確不如顧家三郎。 胡青有些不滿,“顧家三郎厲害,但大哥也不差,咱們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更不能事事都要依靠他?!?/br> “以前顧家三郎不在的時候,咱們不也過來了嗎?” “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現(xiàn)在是什么日子?” 杜滿道,“以前大哥有過一萬多的人嗎?有不怎么打仗,就能把盛軍全部俘虜嗎?” “......” 還真沒有。 以前最多的是被盛軍追得滿地跑,從老家跟隨大哥一同出來的人,如今只剩他們幾個,甚至就連嫂子老夫人與大哥同父異母的兄長侄子都下落不明,可謂是大寫加粗體的慘。 胡青長長嘆氣。 蘭月沉默不語。 宋梨欲言又止。 ——她覺得看顧家三郎對阿和言聽計(jì)從的模樣,只要阿和開口,別說只是幫忙退盛軍了,哪怕刀山火海顧家三郎都敢闖。 相豫看出宋梨的心思,不等她開口,便說道,“阿青說得是,咱們不能事事都依賴別人?!?/br> “有三郎最好,沒三郎,咱們也能過。” 他可以向別人低頭,但他的阿和不可以。 他把女兒捧在掌心養(yǎng)了這么大,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讓她為了幫他而向別人卑躬屈膝的。 如果他連這種事情都干得出來,那他與拿子女聯(lián)姻拉攏身邊人的諸侯們有什么區(qū)別? 做人不能太諸侯。 “苦點(diǎn)累點(diǎn)算什么?” 相豫道,“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當(dāng)反賊了,難道還會怕苦拍累?”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大哥說得對,沒有三郎咱們也能贏!” 胡青一拍大腿。 蘭月眼底閃過一絲贊許,“咱們都是苦日子過來的人,怎么可能怕這點(diǎn)苦?” “我聽大哥的,大哥怎么說,我就怎么做?!?/br> 杜滿撓了撓頭。 宋梨嘆了口氣。 他們是反賊不假,可也是爭霸天下的反賊。 軍師整日說,不能拿草莽英雄那一套來治軍,那一套能偏居一隅,卻不能圖謀天下,既想逐鹿中原,有些時候便該不擇手段。 但眾人皆同意相豫的主意,她也不好多說什么,便跟著道,“大哥有什么打算?” “我記得這位嚴(yán)老將軍出身庶民,在朝中頗受世家權(quán)貴的排擠?!?/br> 相豫眸中精光微閃,“咱們的破敵之法,或許便在嚴(yán)老將軍的出身之上?!?/br> · “阿父說得對,咱們的破敵之法,的確在嚴(yán)老將軍的出身上?!?/br> 相豫雖讓相蘊(yùn)和好好休息,暫時不要管方城的事物,但宋梨擔(dān)心嚴(yán)守忠來勢洶洶,他們不是對手,便私下找了相蘊(yùn)和,相蘊(yùn)和眼前一亮,頓時覺得這是一個百年難逢的機(jī)會。 若大盛天子陣前換將,那阿父還打什么? 不用打了,這是來給阿父送兵馬糧草甚至西南之地的! 前世的嚴(yán)守忠是投降了阿父的,只是不是在現(xiàn)在,而是在六年后。 ——但她知曉為何忠心耿耿的嚴(yán)守忠背棄大盛天子,轉(zhuǎn)投降阿父,更知曉大盛天子如何自斷臂膀,親手?jǐn)厝畻澚骸?/br> 這些事情足以讓她把六年后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在現(xiàn)在,更能讓嚴(yán)守忠領(lǐng)三萬兵馬來降,甚至讓駐守在西南之地的諸將也全部投降阿父! 第33章 第 相蘊(yùn)和心情大好, 立刻找相豫。 她已十歲,按照大戶人家的說法,是早該分院別住的年齡。 當(dāng)然, 哪怕不分院別住, 也不會跟自己父親住一個院子,不太成體統(tǒng)。 但反賊出身的梟雄沒甚體統(tǒng)規(guī)矩可言, 更別提他與女兒是劫后重逢, 好不容易在亂世中相見,哪還舍得讓女兒離開自己的視線? 便把自己院子里的偏房劃出來,讓相蘊(yùn)和來居住, 他想女兒了,便隔著窗戶看一眼, 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忙碌著,不是在看書, 便在研究地形圖——恩,很有他與貞兒之風(fēng)。 父女倆住在同一個院子, 相蘊(yùn)和打開房門, 斜對角便是相豫住的正屋, 正屋房門大開, 里面燈火通明, 不用想, 也知道他在與蘭月杜滿幾人在商討對策。 “讓庖廚做些清淡的飯菜送過來?!?/br> 看這架勢,多半要挑燈夜戰(zhàn), 相蘊(yùn)和便吩咐親衛(wèi)。 親衛(wèi)應(yīng)諾而去。 相蘊(yùn)和走進(jìn)房間, “阿父, 蘭姨,青叔, 你們餓不餓?我讓庖廚做些東西送過來?!?/br> “嘿嘿,還是阿和體貼,你滿叔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br> 杜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相豫看了一眼若無其事跟在相蘊(yùn)和身后的宋梨,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休息?” “阿父不也沒休息嗎?” 相蘊(yùn)和笑道。 宋梨走到蘭月身邊,小聲問蘭月,“蘭姐,你們方才說到哪了?” “說到哪了,你不知道?” 聲音雖小,但習(xí)武之人聽力敏銳,相豫不等蘭月開口,便沒有好氣道。 替貞兒試探他的事情他能忍,但大晚上的把阿和折騰得睡不著,他便有些生氣。 ——阿和才幾歲?哪能跟大人一樣去熬夜? 宋梨攏著手,垂著頭,做出一副垂耳聽教的模樣來,“大哥,我錯了,我不該打擾阿和休息的。” 假的,她下次還敢。 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阿和不能做他們庇佑之下的菟絲花,她是大哥與嫂子的女兒,她必須有自保乃至保護(hù)其他人的能力。 “阿父,你就別怪梨姨啦,是我自己要來的?!?/br> 相蘊(yùn)和走上前,搖了搖相豫的衣袖,軟著聲音打圓場。 被相蘊(yùn)和搖了下衣袖,橫眉冷對宋梨的相豫瞬間變了臉色,“你來做什么?快回去休息。” “你現(xiàn)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吃好睡好休息好?!?/br> “我知道?!?/br> 相蘊(yùn)和笑著點(diǎn)頭,“我平時很乖的,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還跟著蘭姨在學(xué)劍術(shù),阿父說的話我都記著呢?!?/br>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軟軟糯糯把自己的每一句話都在心上的女兒,相豫心下一軟,伸手揉了揉相蘊(yùn)和的發(fā)。 “乖?!?/br> 殺伐果決的男人此時聲音頗為溫柔。 杜滿聽得一陣牙酸。 和著阿和是寶,他們是草唄? 只有阿和能聽大哥這么溫柔說話,他們都不配? 但還別說,小阿和就是可愛,可愛到能把人的心都融化的那種乖巧可愛。 觀音座下的龍女長什么樣子他沒見過,但見了阿和,便覺得龍女的模樣便該是阿和這樣的,粉雕玉琢的,讓人見了便心情大好。 面對這樣的小姑娘,別說大哥了,他說話時都會不由自主把喇叭似的大嗓門放輕。 “阿父,我知道你們在擔(dān)心什么,我有退敵的辦法?!?/br> 相蘊(yùn)和抬手抱著相豫的胳膊,“阿父說得對,嚴(yán)守忠的軟肋,的確在他的出身,在他的家人身上?!?/br> 蘭月眼皮微抬,“阿和,你怎么知道?” “我......” 聲音微微一頓,想起自己重生的事情只有阿父與軍師韓行一知曉,相蘊(yùn)和抿唇一笑,彎眼問蘭月,“我當(dāng)然知道啦,蘭姨應(yīng)該也知道的呀?!?/br>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