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得益于石都知曉哪里有傷藥,蘭姨與石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兩人的傷勢恢復(fù)得很快,才能殺了楊成周又趁亂逃出來。 那些傷藥至今仍有剩余,不僅救了石都與蘭姨,還夠山洞里的這些人用上三五日。 這些人都是二十歲出頭的精壯漢子,又自幼習(xí)武,身體康健,恢復(fù)能力遠比尋常人好得多,三五日的傷藥,足以讓他們活下來,再細心養(yǎng)個十天半月,便是生龍活虎的漢子一條。 更別提常年在楊成周身邊做事,石都察言觀色的本事比左騫他們高出一大截,若不是他把左騫支走,宋梨只怕不好與葛越把話說開。 恩,救石都真是一本萬利,穩(wěn)賺不陪。 相蘊在山洞和唏噓感嘆,石都在洞外領(lǐng)著左騫辨別菌子,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左騫回來。 “小阿和,小叔叔找到好多菌子!” 左騫把菌子用衣服裹著,拿到相蘊和面前獻寶。 石都看了下眾人臉色,不似剛才那般怨氣沖天,便知眾人已解決好內(nèi)部矛盾,便清洗菌子,準備晚上給眾人熬菌湯。 “小叔叔真棒!” 相蘊和聲音甜甜,從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上一世這些人都沒有活下來,不用想都知道死在盛軍的剿匪里。 雖說傷患不易移動,但眼下已顧不了這么多,盛軍隨時都會到來,相蘊和不敢耽擱,讓左騫與石都做了簡易馬車,待張奎的弟弟張昆回來后,便拖著一群傷患連夜上路。 這么多人很容易被盛軍發(fā)覺,周圍的山賊們更是不好惹,相蘊和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遇到盛軍與山賊,但當(dāng)她聽到一個荒唐消息后,她覺得自己安全了—— 盛軍的五百先鋒軍被滿打滿算只有六七十人的清風(fēng)寨打得落花流水,大敗而歸。 不僅安全了,甚至還覺得自己能行了! 張奎幾人雖傷得重,但有了傷藥的治療,再細心將養(yǎng)一段時日,便能徹底恢復(fù)。 身邊只有蘭姨石都兩個人時,她只能在盛軍的圍堵下倉皇逃命,可當(dāng)身邊有著十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時,她便敢直接去梁州找父親。 ——當(dāng)然,若能膽子再大一點,還能打著父母的名號招募沿途的流民。 若運氣足夠好,她在尋找阿父的路上便能拉起一支百余人的隊伍。 到那時,別說山賊了,連盛軍都不會輕易攻打她。 第15章 第 思及此處,相蘊和頓覺前途一片光明。 這一仗來得太及時,堪稱雪中送炭,幾乎能將她目前遇到的難題迎刃而解,若日后見了這位清風(fēng)寨的當(dāng)家,她需好好謝一謝人家。 只是想到指揮這次戰(zhàn)役的是哪位將才? 她怎不知小小的清風(fēng)寨竟還有這樣的人物? 可此時的商溯還是一個自顧不暇的小可憐,不可能上了清風(fēng)寨當(dāng)劫匪,更不可能以十來歲的年齡便指揮清風(fēng)寨打盛軍——盛軍來勢洶洶,誰會聽一個半大孩子的指揮?他又不是祖祖輩輩當(dāng)土匪的,祖上有勢力,能在清風(fēng)寨說得上話。 但不是商溯,又能是誰呢? 清風(fēng)寨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幾十人打五百人還大獲全勝的戰(zhàn)績不是普通將領(lǐng)能打出來的。 能打出這種實績的人一雙手能數(shù)得出來,左右不過是商溯席拓楚王以及她阿父。 商溯的年齡不對,楚王尚未統(tǒng)一楚地,阿父在北地吃土,那便是席拓,年齡對得上,經(jīng)歷也對得上,這是一位身世同樣凄慘的絕世悍將,早年四處流浪,曾在陳州商城討過生活。 相蘊和越想越覺得是席拓。 若是席拓,那便不著急,此人雖也是顯赫一時的將星,但有一個致命的軟肋,只要拿捏了他軟肋,不難讓他歸順于她。 只是他的軟肋高不可攀,大盛徹底崩塌的那一刻才有可能實現(xiàn),所以現(xiàn)在的她還是先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自己有了實力,才能吸引別人來投。 “真是沒用。” 盛軍大敗,左騫幸災(zāi)樂禍,“盛軍打不過諸侯也就罷了,現(xiàn)在竟然連山賊都對付不了,當(dāng)真是要亡嘍?!?/br> “亡了好?!?/br> “它亡了,大哥與大嫂才能問鼎天下嘛。” “就是?!?/br> “大盛不亡,大哥大嫂怎么當(dāng)皇帝?” “本就是欺負大夏后繼無人篡的位,當(dāng)初得位不正,現(xiàn)在報應(yīng)來咯。”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得熱火朝天。 蘭月道,“楊成周的死,再加上這次的被山賊以少勝多,盛軍必會惱羞成怒,集結(jié)兵馬再次卷土重來。” “我們可趁著這個機會出陳州,去梁州找豫?!?/br> “但是,咱們路上吃什么?” 宋梨遲疑說道,“你們雖帶了干糧,可現(xiàn)在十幾張嘴要吃飯,縱然省著吃,你們的干糧也只能勉強撐到后日?!?/br> 吃是一個大問題,一下子難倒所有人。 相蘊和眸光輕閃。 前世她孤身一人艱難求生之際,曾在一惡霸那里險些丟了性命,如今既然有機會,當(dāng)然不能放過他們。 · “我倒是有心放你們走,可穆兒那里又不好交代。” 在姜貞的一番甜言蜜語下,顧老夫人終于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名喚阿貞的“內(nèi)侄女”,當(dāng)下把眾人接進府,親親熱熱相處了好幾日,但一聽眾人要走,顧老夫人連連搖頭,直呼自己辦不到。 “阿貞,你是不知道,石城夏城遲遲拿不下,穆兒愁得茶飯不思,寢食難安?!?/br> 顧老夫人連連嘆氣,“莫說是你們,就連我要回老家,只怕他都不肯放我走,生怕走漏了細作,將他的作戰(zhàn)計劃告訴盛軍,讓本來便不好打的仗更加難打?!?/br> 顧老夫人拍了拍姜貞手背,“阿貞,你在府上再住幾天,再陪我老婆子幾日吧?!?/br> “姑母說得是,我便再陪姑母幾日。” 姜貞眸光輕閃,“只是姑母,表兄如此憂慮,身體如何受得住?” “這樣吧,我左右無事,不妨替姑母去看看表兄,幫著姑母勸一勸他?!?/br> “前線的戰(zhàn)事雖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壞了表兄的身體不是?” “這......” 顧老夫人有些猶豫。 姜貞抿唇輕笑,“姑母難道不放心我這個內(nèi)侄女?” “怎會?” 顧老夫人搖頭,“只是你這位表兄脾氣不好,近日又因戰(zhàn)事心煩,若他說話沖了些,你莫放在心上。” 姜貞笑道,“姑母放心,都是自家親戚,我怎會計較表兄的話?” 姜貞輕車熟路走通了顧老夫人的關(guān)系,在顧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的帶領(lǐng)下去見朱穆,一位橫在她與阿和之間的亂世諸侯。 · 大爭之世,諸侯各自為戰(zhàn),劍指天下。 而諸侯之下,又有豪強為禍一方,讓原本便活得分外艱難的平民百姓們更加苦不堪言。 上一世,相蘊和便吃過這種苦。 “我聽說北邊有一戶王大善人?” 相蘊和雙手捧著臉,笑瞇瞇問石都,“他既然積德行善,被人稱作王大善人,咱們便去他家借點糧食,等日后咱們有了錢糧,再數(shù)倍還給他。” 石都冷笑,“什么王大善人?分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霸。” 他曾跟隨著楊成周去過王府,見過這位“王大善人”,如果楊成周是草菅人命的紈绔,那么“王大善人”,便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以折磨人為樂。 “旁的豪強權(quán)貴只是欺男霸女,強取豪奪,拿到人或財產(chǎn),興許還能留你一命?!?/br> 石都道,“但這位就不一樣了,既要錢,又要人,還要命?!?/br> 說到這,他聲音微微一頓,看向坐在一旁的相蘊和。 小姑娘眉眼稚氣,一派天真之色,見他看過來,還沖他甜甜笑了笑,他眼皮輕輕一跳,驀地想起那些慘死在“王大善人”手下的小姑娘。 “王大善人”有一乖僻,不愛成年女子,只愛這些尚未長成的小姑娘。 ——如果小女郎落在他手里,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這位‘王大善人’不是什么。” 石都嘴角微抿,目光冷了下來,那些腌臜事說出來他都覺得臟了小姑娘的耳朵,便將王大善人的事情一句帶過,“每月從他府上抬出來的尸首不計其數(shù),而且死狀極慘,尸骨難辨?!?/br> 相蘊和笑容淡淡。 她當(dāng)然知道這些事。 因為前世的她,便入過王府,見過王大善人,若非她九死一生逃出來,只怕早已成了王大善人手中的一具白骨。 石都鮮少以這種陰冷口氣說話,宋梨心頭一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蘭月伸手將宋梨攬在懷里,眼睛危險瞇了起來,“不必說了,就去王家。” 石都未說完的話小孩子聽不懂,她卻聽得懂,王大善人分明是只對小姑娘下手的魔鬼! 她怎能容這種人活在世上?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簡直想取了他項上人頭。 “對,要去就去王家,咱們干票大的!” “什么王大善人?我要把他丟在糞池里當(dāng)王八!” 眾人紛紛附和。 張奎道,“既如此,咱們就去王家?!?/br> “王府扈從眾多,咱們需悄悄去,不能讓他們發(fā)現(xiàn)。” 石都補上一句,“若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只憑咱們幾個怕是難以走脫?!?/br> “這個沒問題,咱們只求財,不傷人性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