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黎下意識朝她腳上看，對方還是如剛才那般行走，腳尖朝著

    前方，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抒出一口氣，心說果然是神經(jīng)過敏，胡思亂想。

    果然程曉就是那個程曉，沒有什么不對勁……才怪！

    他剛剛才沒有看錯！

    程曉就是不對勁，大白天的連影子都沒有！

    家人們誰懂啊，美女怪物竟然就在身邊！

    宋九黎精神崩潰，揚頭朝上天祈禱：兩位大佬快來救救我。

    可惜大佬聽不到，程曉卻像是和他有心靈感應(yīng)，腳步突然頓住轉(zhuǎn)過身來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又到飚演技的時候，宋九黎只能尬笑道：“你在說什么啊，我們不是要找幕后boss么？難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

    原本面色就有些蒼白的程曉，在陽光下愈發(fā)顯得白皙瘦弱，仿佛透明一般，下一秒就會像泡沫一樣隨風散去。

    她的面容是平靜的，眼神卻陰森得可怕，“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但是，我發(fā)現(xiàn)了一只不小心知道我身份的笨老鼠，宋九黎你說，我要不要除掉他？”

    第59章

    宋九黎不由得大叫一聲, 聲音變得像石頭一般，干澀尖硬，“不, 你不想！”

    程曉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做了個掏心窩子的動作, “你猜我想不想?！?/br>
    宋九黎欲哭無淚, “程曉你怎么了, 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對方面無表情, 只是伸出的手指甲蓋呈現(xiàn)黑紫，像是涂上了一層黯淡的指甲油, “準備好死了么？”

    害怕到極致, 宋九黎心肝發(fā)顫，頭腦卻冷靜了下來, “你其實不想殺我的, 對么？”

    畢竟要是真想殺，早就殺掉了，也沒必要和她說這么多。

    程曉神情陰郁地收回手，“殺你, 沒必要。”

    反正, 他都知道了。

    背后的門猛地被推開, 年久失修發(fā)出咯吱刺耳的聲響，宋九黎嚇一跳，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就見游風間從里面走出來。

    宋九黎仿佛見到了爹娘, 撲通一聲就跪在游風間腳下，狠狠地抱住他的大腿, 十分沒有顏面道：“大佬！大佬救我！”

    對方嚇出來的眼淚疑似要掉在他褲腿上，游風間不動聲色地將腳挪一挪，“你先起來。”

    宋九黎從未如此靈敏，連滾帶爬地滾在游風間身后，像極了出門惹禍然后跑在父母背后躲著的小屁孩。

    游風間可沒有當人父母的自覺，只是偏頭對他道：“你站遠點，這是我和她的私事?！?/br>
    對方忙不迭連滾帶爬到院子最角落躲著。

    游風間饒有興味地看著程曉，等著對方下一步動作，就見對方原本面無表情像一張平淡面餅的臉，頓時放松下來，露出輕松愉快的表情，“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游風間笑道：“這個時候還演戲？應(yīng)該給你頒個影后?！?/br>
    “沒有演，都是真情流出，”程曉眼中的傷感一閃而逝，“原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br>
    游風間：“記得什么？”

    程曉道：“忘了在曾經(jīng)的某個副本里，救過我?！?/br>
    在顱內(nèi)反復搜刮，都沒有任何記憶，游風間無比確信沒人能對他的記憶動手腳，哪怕是系統(tǒng)也不行，所以程曉這個人確實不在他記憶范疇里，“你認錯人了。”

    程曉苦笑，“不是我認錯人，只是你見過太多人，驚艷之輩眾多，不記得我這滄海一粟很正常?！?/br>
    “你說我救過你，顯然你對我了解不夠深，”游風間嘴角噙著笑，眼里卻是毫無情緒，那張單薄沒有血色的唇，看著有些冷清不盡人意，“我沒有什么好心，不會救任何人?！?/br>
    他在無限世界摸爬滾打，前期猥瑣發(fā)育蠅營狗茍，自己尚且自顧不暇，更別說救人了。

    后期看慣人情冷暖，不說里面的人大多兩面三刀，就算是良善弱小之輩，就算為人所救，最終也還是會因為自己的弱小無力自保，最終死于非命。

    在無限世界，救人沒有任何意義，善良被踐踏，美好德行被摧毀，利己主義是鐵血規(guī)則，只有活著才是一切。

    游風間自認為也是其中卑劣的一員，他沒有救過任何人。

    程曉看到他眼底的漠然，知道對方對她的話不為所動，但她沒有因此沮喪，而是緩緩帶起一個笑，“你忘了，在忘川河，我被水鬼抓住，是你救了我。”

    提起忘川河，游風間終于有了反應(yīng)，“你是忘川河副本的玩家？”

    那個副本他還有些印象，因為他就是在忘川河副本得到眼底封印的那個怪物，自此人生有了巨大變化。

    當時最難的一個關(guān)卡就是淌過忘川河水，忘川河底有水鬼，如果被它們抓住腳踝，就會被拖入水中洗去記憶，成為水鬼的一員。

    水鬼抓人有禁制，只有違反規(guī)則的人才會被抓，但也有隨機事件，明明什么都沒做卻還是會被抓走。

    游風間挑眉，“我不記得我湊巧扶過什么女生，或者是將她拉出忘川河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程曉搖頭，“當時我被水鬼抓住腳踝，即將被拖下水時，你及時解出破解方法，才讓水鬼退散救我一命?！?/br>
    游風間顯然不認為這件事值得對方惦念到如今，“就算不是我解出謎題，也會有下一個人，這不算什么?！?/br>
    就像一個人單獨送禮物給另一個人，這的確值得紀念，但如果一個贈送禮物給一群人，而你只是其中一個，想紀念的欲|望會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