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克制一點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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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心火 視頻那端一陣沉默。 段執(zhí)不知道再找什么理由,撒謊很容易,咬死不認也行,但季書言只要讓他拿著手機在室內(nèi)轉(zhuǎn)一圈,什么都不攻自破了。 所以他只能靜靜地看著季書言,不知道怎樣開口才合適。 他確實沒回去,準確說,是他回了,卻沒能進門。 那場面多少有些難堪,他不想讓季書言聽了難受。 但季書言已經(jīng)猜到了答案。 “你家沒有讓你進去是嗎?” 季書言盯著他又問。 段執(zhí)猶豫再三,才輕輕 “嗯” 了一聲。 他又解釋道,“我回去了,但是我爺爺這兩年身體不好,又是過年,所有賓客都在,鬧起來多不好看。我姑姑就把我勸出來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盡量弱化了所有沖突與矛盾。 但是季書言還是從這幾句話聽出了刺痛。 除夕夜被趕出來,滿座的賓客,親朋好友,都在一個屋子里頭,甚至隔窗能看見這一出熱鬧,唯獨段執(zhí)進不去那一扇家門。 到最后還是被姑姑勸出來。 勸。 這個字季書言心頭涌起一股火,卻又夾雜著一絲酸楚。 他知道段執(zhí)的性格,絕不會是到開席才回去,可是卻等親戚都來了才被勸走。 那段執(zhí)到底是等了多久,又被晾在風中多久。 他這么驕傲的,生來聰慧冷靜的段執(zhí)。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甚至不敢去問。 段執(zhí)在視頻對面看著季書言,有些擔心,因為季書言的臉色實在難看。 他這么久也只見過一次,是季書言的一個病人在動手術前就突然去世了,雖然責任不在他們,但那天季書言也是這樣滿身低氣壓。 他不由得放緩了口氣,“其實我也猜到了是這結(jié)果,家里哪有這么快能回心轉(zhuǎn)意,我都做好打長期戰(zhàn)的準備了。再說酒店里環(huán)境也不差,我還跟朋友約了見面……” 但他話說到這兒,聲音就像被突然掐斷了。 因為他看見季書言閉上眼,咬著嘴唇,嘴唇卻輕輕哆嗦著,胸膛不住地起伏著。 即使隔著屏幕,他也察覺到了季書言的情緒。 季書言在生氣,甚至是傷心。 因為他。 只是季書言不習慣露出太軟弱的樣子,所以極力忍在心里。 段執(zhí)說不下去了。 他瞞著季書言就是不希望影響季書言的心情,但瞞也沒有瞞好,還是一地狼籍。 季書言勉強壓住心口的怒火與抽痛,緩了緩神,才又睜開了眼。 他盡量平靜地問,“這幾天你就住在酒店,除夕到現(xiàn)在都是嗎?” 段執(zhí)這次沒撒謊,“嗯?!?/br> 季書言好一會兒沒說話。 他盯著放在床頭的小蛇擺件,這次回家,他把這個粗糙的木雕給帶回來了,連段執(zhí)都不知道,因為是他從醫(yī)院里直接放進口袋的。 這條小蛇也跟著他一起過年了。 昨夜傳來炮聲的時候,他的手心里也握著這個小木頭蛇,想給段執(zhí)打電話,又怕段執(zhí)是在家里,反而添了麻煩。 可現(xiàn)在他才知道,段執(zhí)是在酒店過的年。 他想起他除夕夜跟段執(zhí)通話,段執(zhí)說自己在家里吃年夜飯,那時的段執(zhí)該是什么心情。 季書言心頭又抽了一下,鼻子也一陣酸澀,但他偏了偏頭,不想讓段執(zhí)看見。 隔了幾秒,他才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回來?” 段執(zhí)猶豫了。 他沒準備太早回來,不是不想見季書言,而是覺得季書言難得跟父母團聚,他但凡提早回去,季書言都會出來陪他,一來二去,季書言的父母也許也會起疑。 “初七吧,” 他說道,兀自笑了下,“說不定這幾天我爺爺又回心轉(zhuǎn)意了,干脆再等等?!?/br> 他這話半真半假。 其實他并不抱期望,但萬一呢。 季書言發(fā)現(xiàn)他只提起爺爺,卻沒聽見父母,轉(zhuǎn)過頭問道,“你爸媽呢,也是一個態(tài)度嗎?” 這便是另一樁段執(zhí)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了。 他頭疼地看著季書言。 但季書言神色冷峻,儼然容不得他撒謊。 “我爸媽要好一點,” 段執(zhí)說道,“他們倆今年都忙著工作,干脆沒有回來過年,對我的事情只是打了個電話,說知道了?!?/br> 沒贊成,卻也沒反對,更沒有問過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他跟季書言解釋,“我爸媽就是這樣,事業(yè)心重,都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離婚也是因為聚少離多。他們也不太管我,跟我一年也見不到幾面,所以他們不干涉我任何決定,他們說不在意,應該就是真的不在乎?!?/br> 這其實很公平。 他父母對他沒有付出過愛和養(yǎng)育,就也不來插手他的人生。 他早就習慣了,只是怕季書言不能習慣。 季書言聽得半天沒說話。 他看著窗外,他的窗戶上也貼著窗花,紅色的喜鵲鬧枝,與他家里一模一樣。夜色幽幽,遠處隱約有小孩子的笑鬧聲,醉醺醺的唱歌聲,還有摔炮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他父母養(yǎng)老的這個小鎮(zhèn)子,年味是很濃的,不管子女在外如何奔波,過年回到這個鎮(zhèn)上,回到院子里,都能得到溫柔的撫慰。 他今天中午還跟父母一起在梅花樹下吃小火鍋,他爸媽說是懶得疼他這個成年已久的兒子,可是坐了一會兒,他mama就給他拿靠墊,爸爸幫他盛了湯,仿佛他今年才八歲,還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小孩子。 但是段執(zhí)呢,誰來給段執(zhí)分一雙筷子,捧一碗湯。 季書言就這樣僵硬地坐著,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像一尊被寒霜覆蓋的雕塑,漂亮又清冷。 “別想太多,季叔叔,” 段執(zhí)低聲說道,“這世界上比我倒霉的人多了去了,你喜歡我才會心疼我,但這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我再跟你說說我高中的事情吧……” 他逗季書言,“我高中其實還挺有意思的,我告訴過你,我把副校長剃禿瓢了嗎?” 季書言終于有了反應,但卻沒有認真去聽剛才還很感興趣的高中故事。 他轉(zhuǎn)過頭,默默地看著屏幕里的段執(zhí),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住的酒店在哪兒?” 段執(zhí)頓住了,“你問這個干什么?” 季書言眉梢淡淡,“你管這么多干嘛,發(fā)個定位給我。” 段執(zhí)卻沒有馬上說好。 他瞧著季書言的神色,心里涌起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你不會是,要來這兒找我吧?” 季書言沒有否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不可以嗎?” “季書言,” 段執(zhí)不笑了,“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你在家好好待著,別亂來……” 但季書言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丟下一句,“你記得發(fā)定位?!?/br> 就把視頻電話關了。 他站了起來,行李箱是現(xiàn)成的,前幾天帶回來的東西還有一半放在行李箱里,他隨便扔了幾件衣服進去,就拎著行李箱下了樓。 他并不是一時意氣,而是認真思考過的。 他陪父母到了初三,雖然提前走了兩天,但他爸媽也不會太失落,因為他平時也經(jīng)?;貋怼?/br> 但段執(zhí)卻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被孤零零地扔在了酒店里。 也許段執(zhí)不在意,也許段執(zhí)真的看開了。 但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明知道段執(zhí)過了人生里最寂寞的一個春節(jié),還把段執(zhí)扔在那兒。 他不把段執(zhí)帶回來,是因為他不想段執(zhí)剛面對完自己的家庭,又要突然地面對他的家庭。 但他起碼可以去到段執(zhí)身邊。 . 他下了樓,拎著行李箱走到了院子里,他父母跟季圓正好一起進門,看見他拎著行李箱,他爸的老花鏡都從鼻梁上滑了下來。 “你干嘛去,” 季讓眨眨眼,奇怪道,“大晚上的你拿個行李箱干嘛,醫(yī)院有事啊?” 有事也不用帶行李啊。 季書言立在門前,身上的大衣有些單薄,襯得他身形蕭瑟。 他沒有撒謊,而是認真道,“我要去見一個人。他現(xiàn)在遇到了點事情,一個人在酒店過年,我想去陪陪他?!?/br> 季讓跟沈蘭秀面面相覷,又問了句,“誰啊,這么重要?” 他的目光這次帶上了點審視,雖然衰老了,但他的腦子和眼神都還銳利。 旁邊的季圓心驚膽戰(zhàn)。 他外公外婆不知道,他可是猜出來了是誰了,他急忙沖他舅舅使眼色。 但季書言沒理他。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他叫段執(zhí),” 季書言認真道,“有機會我?guī)Щ貋斫o你們見見。但現(xiàn)在來不及細說了,我要先走了。抱歉,爸媽,沒能多陪你們兩天?!?/br> 季讓的眉梢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