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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容著她嫁過來,一則因為她曾經(jīng)給他取藥,二則因為衛(wèi)風。 前世寧澤同衛(wèi)風之間的糾葛他并不清楚,只是經(jīng)常能見到這兩人斗嘴,在寧澤死后衛(wèi)風從未提起過她,看著是和魏時棱琴瑟和鳴,到最后卻也沒能真正放開。 寧澤死后的第五年,衛(wèi)風戰(zhàn)死于沙場,死前托了先鋒官帶信給他,拜托他每年清明節(jié)找人去寧澤墳前祭拜一下。 他都死了,卻還怕寧澤成為孤魂野鬼無人照看。 只是在他看終究是衛(wèi)風用情過深,而寧澤尚且懵懂,不然不會把機會拱手讓給魏時棱。 沈霑覺得她壓根還沒明白其中滋味,想了想對寧澤說道:前緣宿分最是說不清道不明,你現(xiàn)今這樣子倒是挺好。 寧澤本來都要睡著了,聽見這話清醒了幾分,但是沒聽太明白,是在夸她嗎? 前緣宿分又是什么? 她瞬間有些惴惴不安,又開始懷疑沈霑是知道了什么,這話莫不是說她同徐呈吧?但她和徐呈之間可是侮辱了前緣二字,舊怨還差不多。 她在沈霑懷中抬起頭,只看到他的下巴頦兒,說道:既然是前世姻緣,那還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都過去了,人投胎轉(zhuǎn)世是要喝孟婆湯的,已經(jīng)全都忘記了過去,又有什么可去計較的。 其實也未必每個人都喝了孟婆湯,像她不就記得所有往事嗎,她突然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偷了什么似的。 沈霑拍拍她背,說:改日和你講個故事,今日便睡吧。 折騰一整天,寧澤確實累了,順從的閉上眼迷迷糊糊中覺得前緣宿分說她和衛(wèi)風倒是很合適的。 只是這中間終究夾了一個魏時棱,或者是她夾在這兩人中間,又或者沒有誰插足了誰,只是幾人都不知道人生可貴,互相賭氣罷了。 這一切讓她如鯁在喉,已經(jīng)鯁了一世的前緣何必再續(xù)呢。 昨夜晴朗,她早晨醒過來的時候卻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敲的人想再睡會兒,她翻個身見沈霑已經(jīng)不在身旁了。 寧澤坐起來見窗打開了一扇,沈霑正坐在旁邊的梨花木官帽椅上看文書,檀木的四方腿小圓桌上還擺著好幾摞,有水汽自戳了七八個小孔的竹質(zhì)熏筒里飄出來,輕霧薄灑,帶著竹香。 今日是要過去認親的,她忙喚采蘋菱花進來給她梳洗,托了沈霑的福,她現(xiàn)如今也是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了。 采蘋菱花給她穿上大紅色的蹙金繡云霞翟紋的儒裙,又罩上同色的霞帔,又拉著她坐下給她梳了個高椎髻,撲粉描眉之后,雖然好了許多,臉上還是紅紅白白的。 她自己覺得還好,但是一對比就相形見絀了,她因此不想和沈霑走在一起。雨已經(jīng)停了,他們沒走大道,挑了一條小徑走著,路有些濕滑,寧澤小心走著。 沈霑回頭看她,她借口說:路太滑。 沈霑見她越來越慢,站定等了她一會,寧澤終于慢吞吞的跟上了,沈霑道:早晚是要與我一起過去,你又躲不掉。 他的手輕輕抓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看了看說:也還好,還是能看出底子是個靈秀的姑娘。 似乎是因為久病的關(guān)系,他的手指總是帶著微微的涼意,食指正好觸到她頸邊,這讓寧澤想起昨夜情景,縱然昨夜已經(jīng)相約周公,她還無恥的靠在他懷中睡了一夜,可那都是在燭火吹熄的夜晚,現(xiàn)在卻有些尷尬。 這么近距離的,光天化日之下被調(diào)戲還是平生頭一遭。 明明兩人不熟,他對她卻那般自然,像是認識了許久了似的,她忍不住想這人或許是倚翠偎紅習慣了,久而久之連最基本的尷尬也都沒有了。 她又想起他昨夜拿著銅鏡照給她看,還說什么芙蓉帳暖度**,心想這人啊你不靠近是真的看不出他具體是怎樣的。 她認真想了想,還是小聲咕噥道:我本以為大人是個冷清的性子,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愛促狹人。我看昨夜你也沒覺得什么,想來我這張臉確實無礙。 沈霑笑道:昨夜那是燭火暗淡。 寧澤不理他了,抓住擱在她下巴上的手,好一會才深吸口氣,堅定說道:結(jié)同心盡了今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我今后必定以誠相待的。 她不知道沈霑從昨夜到今日的一番舉動是為何,但是他這般確實讓她放松了許多,沈大人不似她所想的那般冷清,也比她想象中更好相處,這讓她那顆提心吊膽怕被識破的心放下不少。 說完是真的覺得有些羞愧了,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面不敢看他。沈霑任她拉著,心想把感情當做決心來談的她估計是獨一份了,好一會回應了她一個嗯字。 魏國公夫人住的遠心堂里此時已經(jīng)來了好多人,各房夫人們、小姐們都翹首以待,寧澤進去的時候見她們看到她的臉都有些吃驚,估計是要覺得她貌比無鹽,糟蹋了他們家這個金貴的兒郎。 堂中瞬間都安靜下來,再沒有之前的歡快。 寧澤有些無奈,兩輩子頭一次做新娘子本該風風光光的,誰承想老天爺這么愛看玩笑。 倒是魏國公先開了口說:五孫媳婦兒怎么弄成了花臉貓了,瞧著倒是挺可愛。 寧澤終于得了個解釋的機會,不然別人還以為她天生如此呢,恭敬的回道:回祖父,這是風吹的,過兩日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