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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不幸摔碎家傳寶玉之后在線閱讀 - 第79節(jié)

第79節(jié)

    老板娘愣住了,被當中拆穿了酒中貓膩,神情略有些慌亂。

    趙小銘卻挺直了腰板,幸災樂禍地看了老板娘一眼,仿佛在說:你以為我姥跟我一樣好欺負呢,惹到我姥,算你踢到鐵板嘍!

    不過老板娘很快就穩(wěn)住了心神,信誓旦旦地回了聲:“唯有執(zhí)念深重者方可入無憂城,我這酒,不過是佐助你入城的工具而已。”

    月鎏金哂笑一聲:“你少在這里顛倒概念,能來無憂城的人,本就執(zhí)念深重,根本無需飲酒?!?/br>
    老板娘又被拆穿了謊言,但這一次,她卻不再慌張了,不疾不徐地吟吟一笑,紅唇開合,滿含誘惑地說道:“難道大人就不好奇自己的相思何在么?不想知道,自己的最愛是誰么?只要飲了我的相思酒,就能勾起前世今生所有的深刻情誼。這世間萬般所求,不過是一個情字。大人能夠保證,自己一定能過得了情關么?”

    老板娘的嗓音很綿、很柔,充斥著無盡的引誘和挑戰(zhàn)。月鎏金卻皺起了眉頭,看向了自己外孫兒:“我們來之前她也這樣么?唧唧歪歪的,好像不太正常?!?/br>
    老板娘:“?”

    趙小銘終于找到了共鳴,用力點頭,附和他姥:“是啊,特別不正常,開口閉口不是情就是愛,好像離了這兩樣東西就活不了了一樣,還非逼著人喝相思酒,但你說那玩意兒,除了戀愛腦誰愿意喝呀!”

    老板娘:“……”

    你們這一家人里面,就沒有一個為情所困的么?

    但很快,現(xiàn)實就給了她回答——有。

    忽然間,梁別宴不假思索地端起了一杯酒,抬手仰頭,一飲入喉。

    月鎏金:“……”

    趙小銘:“……”

    你、真的,很拖我們團隊后腿!

    與此同時,月鎏金也看明白了,自己閨女的那顆不成器的戀愛腦,絕對是隨了她爹!萬幸的是,外孫兒沒有戀愛腦,外孫兒像自己!

    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杯酒根本就沒有酒味,反而很苦,很澀,一路從喉頭苦澀到了心間。

    后勁卻是酸楚的,酸得梁別宴霎時就紅了眼。

    他終于想起了萬竹山,想起了斷崖海,想起了地魔眼,想起了前世今生的種種記憶。

    他還想到了,自己曾經不是那樣連名帶姓地呼喊她的,而是喊她——

    “阿金?!?/br>
    高聳入云的萬竹山山頂,少女模樣的月鎏金不服氣地從案臺上抬起了腦袋,咬牙切齒地看向了小院中央的那塊大石頭:“干嘛!”

    白衣翩躚,豐神俊朗的神君雙腿盤起,端坐石上,笑吟吟地問她說:“我明日要去凡界一趟,你要和我一起么?”

    可以去玩了么?

    月鎏金激動地攥緊了手中毛筆,面上卻不動聲色,故作不感興趣地說:“去凡界干嘛?很影響人家練字的!”說完,還故意擺出了一副很刻苦的樣子,認認真真地在白凈的宣紙上抄寫起了經書。

    宸宴無奈地朝著那張紙瞟了一眼,除了她剛剛寫下的那幾個字之外,其余字體,皆是歪歪扭扭、曲曲折折,跟鬼畫符似的,一看就沒認真寫,為了能夠出去玩才臨時抱佛腳裝起了刻苦。

    但是他,并沒有拆穿她。知道她好面子,所以他僅是無聲地在心里笑了一下,而后又一本正經地回了聲:“看你這幾日學習辛苦了,獎勵你去凡界游玩一趟?!?/br>
    月鎏金的唇角瞬間就翹了起來,但很快就壓了下去,相當沉得住氣,一邊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寫字,一邊滿不在乎地說:“行吧,雖然去凡界會耽誤我的學業(yè),但既然你非邀請我去,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去一次吧,不過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哦,影響我上進?!?/br>
    宸宴:“……”你什么時候那么有上進心了?不是剛才讓你練字的時候你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了?

    第67章

    萬竹山位于神界遺境, 九重天之內。

    那時神仙兩界之間的溝壑還未被海水灌滿,九重天尚未被重建,依舊是一副戰(zhàn)亂后的破敗模樣, 殘垣斷壁橫亙其間, 煙熏火燎的痕跡隨處可見,人煙也相當稀少, 除了駐扎在此地的仙兵仙將之外, 鮮有人跡。

    外加神族泯滅之后, 神域之內的靈氣也日漸枯涸,所以, 對于那時的仙界來說, 九重天可謂是苦寒寂寥之地,鎮(zhèn)天玉尊大概是唯一一位定居于此的天庭官吏。

    但對于宸宴來說,九重天一直是他的家, 哪怕這里早已不復往昔輝煌模樣。

    萬竹山的山前便是曾經的儲宮, 也就是凡界所謂的東宮, 太子殿下的居住地。

    天氣晴朗之時,萬里無云, 站在山頂朝下看, 能夠清楚地看到東宮遺址上癱倒著的斷裂廊柱與殘破金頂。

    遺址的范圍也相當偌大,哪怕遍地狼藉, 也難掩往日的威風與顯赫。

    這時常讓月鎏金覺得很不公平,憑什么他們神族之人一出生就是全天下最高貴的物種?憑什么世人都要去膜拜他們而不來拜她呢?憑什么哪怕神族已經泯滅, 宸宴卻還能當上鎮(zhèn)天玉尊, 還能高她一等呢?就因為她是妖么?

    天道才是這個世間最無恥最無情的東西!

    因為時常對這個世間懷有恨意, 所以月鎏金總是怨天尤人的,對這個不公平的世道不滿到了極點。她厭惡世人的眼光, 厭惡正邪之分,更厭惡將物種劃歸三六九等的觀念。

    是正是邪,是高貴或低賤,都不應該由物種決定,而是強弱。

    成王敗寇,勝者為王,哪怕她是一只妖,只要她足夠強大,就應該是高貴的。

    雖然她現(xiàn)在還不夠強,但只要夠隱忍夠努力,就一定可以踏破云霄,睥睨天下!

    每日清晨,月鎏金睜開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誡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一定要好好地在宸宴的擺布中活下去,要變得越來越強大,最后才能反殺他。

    終有一日,她一定會一刀削掉他的腦袋,不然實在是難解心頭之恨!

    但今日,勉強可以在心里寬恕他一丟丟,因為他昨日承諾了今日會帶著她去凡界游玩。

    凡界正值新春,年味十足,肯定是喜慶熱鬧的。洗漱完,月鎏金特意換了身好看的紅色衣裳,又給自己扎了個漂亮的發(fā)髻,然后就歡樂地跑出了自己的屋子。

    山頂的這座小院中一共就只有兩間茅屋,大的那間是宸宴的書房兼寢屋,小的那間是她的居室。

    日日清晨,宸宴都會盤膝坐在院中的那塊大石頭上靜心打坐,也唯有在家中之時,他才會換上那身一塵不染的寬袍白衣。

    今日也是一樣,月鎏金一跑出茅屋就看到了正在打坐的宸宴。他是背對著她而坐的,白衣翩躚,腰身挺拔,烏黑如墨的長發(fā)并未全部束起,半層盤起發(fā)髻,半層垂肩。山頂的晨風徐徐吹拂,他身后的長發(fā)隨風飄逸,玉樹臨風至極。

    月鎏金忽然停住了腳步,屏息凝神地盯著宸宴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感覺他好像并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靠近,于是乎,她果斷催動體內靈氣,右手掌心之中瞬間就凝聚出了一套綠色的弓箭。

    箭矢尖銳,殺氣四溢。

    月鎏金悄無聲息地拉弓箭尖,將凌厲的箭頭對準了宸宴的后心,無聲地牽唇冷笑,不假思索地松開了拉弓的那只手。

    離弦之箭破風而出,頃刻間便抵至了梁別宴的后心,月鎏金滿心都是得意和激動,然而她的偷襲卻沒能得逞。

    尖銳的箭頭沒有擊中宸宴的身體,空氣中像是驟然出現(xiàn)了一堵看不到的透明墻壁,箭矢撞了上去,激起了一層淡色金光,如同飛蛾撲火,瞬間煙消云散。

    月鎏金遺憾地嘆了口氣,又沒能將他殺死。

    宸宴也嘆了口氣,回首,滿目無奈地看著月鎏金:“日復一日,你就不能消停一天么?”

    月鎏金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不行,我娘說過,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萬一你哪天放松了警惕,我不就得逞了么?”

    宸宴哭笑不得:“就那么想殺了我?”

    月鎏金沒有任何掩飾地點頭:“對啊,我討厭你?!?/br>
    宸宴愣了一下,索性直接把身子轉了過來,正對著月鎏金而坐,認真地詢問她:“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為何如此討厭我?”

    月鎏金眨眨眼睛,不理解地反問:“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宸宴如實告知:“當真不知?!?/br>
    月鎏金思索片刻,回了句:“看來你們當神仙的,都很道貌岸然,從不明白什么是順其自然,沒比我們這類低等物種高貴到哪里去。”

    宸宴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教你讀書識字,不應該教你明辨是非,更不應該要求你遵循人道倫理,而是應該繼續(xù)將你放歸山林之中,讓你像以前一樣,繼續(xù)當一只是非不分的野鳳凰,繼續(xù)斗毆殺戮?”

    “可我的天性不就如此么?”月鎏金十分困惑地反問道,“我本身就是一只妖獸,你為什么要把我困居于此?這和把我關進籠子里有什么區(qū)別呢?又為什么要強迫我遵守你們的規(guī)矩?為什么要逼著我學習人類的生活方式?為什么不放我回家?”

    宸宴長嘆一口氣:“因為你已經化形成了人,就必須遵守人類世界的規(guī)矩,這就是你化形的代價?!?/br>
    月鎏金更不理解了,甚至有些惱怒:“可是我為什么一定要付出代價呢?我生來就是低等物種,生來就遭遇了歧視與不公,好不容易化形成人了,卻還要付出代價,憑什么呢?”

    宸宴很想回一句:“就憑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所以你必須遵守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但轉念又一想,即便他真的對她說了這句話,她似乎也不會認可,因為她只化得了人形,卻始終沒能修得一顆人心,思考方式一直遵循著獸類的野蠻原則,只知殺戮與奪搶,根本不懂得何為善惡慈悲,甚至不懂得虛與委蛇,說話做事皆是直來直往的,哪怕是有些小心思,但也不多,全用在和他耍無賴上了。

    宸宴索性放棄了這個暫時無法談論出結果的話題,重啟了一個新話題:“你還想去凡界玩嗎?”

    一身紅衣服都穿上了,那還能不想么?

    就連頭繩都用的都是金紅色。

    但是月鎏金并不想直接承認自己的想法,好像自己被宸宴拿捏了一樣,肚子里那點兒為數不多的小心思再度活絡了起來:“我也沒有很想去玩,是你昨天說得要帶我去玩的?!?/br>
    “……”

    行,和你無關,是我強迫你去玩的。

    宸宴無奈地笑了一下,身姿優(yōu)雅地從那塊高大的石頭上跳了下來,雙腳落地的同時,身上穿著的那套寬松白衣在頃刻間變成了那一襲月鎏金相當熟悉的黑色束腰勁裝。

    他修長筆直的小腿上,還套著一雙黑色長靴。披肩的長發(fā)也換成了高高豎起的利索發(fā)髻。瀟灑閑逸的模樣不復,取而代之的是獨絕凌厲之氣。

    月鎏金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理解地問:“人家過年,你為什么要穿得跟去殺人一樣?”

    宸宴神不改色地回答:“這樣行動利索一些。”

    月鎏金撇了撇嘴,又朝著山前的東宮遺址看了一眼,牙尖齒利地說:“你就是怨恨凡人罷了,你覺得他們沒良心,九重神族才泯滅了不到百年,他們就開始信奉天庭假造的新神了。你也沒那么大度,更沒那么慈悲為懷,你就是假好心,假清高?!?/br>
    宸宴的眉宇始終是淡漠清冷的,薄唇卻微微的抿緊了,修長白皙的雙手也克制不住地攥成了拳。

    君父曾教導過他,九重神族應當以守護蒼生為己任,萬不可將自己的愛恨嗔癡凌駕于蒼生之上。但是,他總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愛恨嗔癡。

    他克制不住的怨恨天道,怨恨善變的蒼生。

    神族為了守護蒼生而創(chuàng)修羅界,引來了滅族之罰,蒼生卻如此善忘、多變,不足百年,便已將九重神族拋卻倒了九霄云外,轉而供奉起了假造的新神。

    所以,他總是替九重神族感到不值,替自己亡故的親族們感到不值,無法自控地埋怨起了凡界蒼生。如若對他們棄之不理,神族也不會泯滅。

    但如果,當真對蒼生的苦難視而不見,卻又不配為神。

    月鎏金知曉自己說中了宸宴的內心,當即就得意地揚起了唇角,順便蠱惑了他一番:“既然當神當得這么委屈這么辛苦,你干嘛還要繼續(xù)當?整日窩屈在尊芙手下不覺得屈辱么?不如和我一起回妖界吧,你我聯(lián)手成立一個門派,再招兵買馬將其發(fā)揚光大,待時機一到,便可與整個天庭對抗,助你重新殺回九重天!”

    宸宴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你的志向倒是大。”

    月鎏金卻沒有放棄,繼續(xù)策反他:“你與其像現(xiàn)在一樣茍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br>
    宸宴:“然后攪得天下大亂,好如了你的意,讓你這只心術不正的小鳳妖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月鎏金:“……”

    宸宴的神色逐漸陰沉了下來,言辭凌厲地告誡月鎏金:“再讓我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我就廢了你的靈核。”

    月鎏金呼吸一滯,略顯畏懼地垂下了眼眸,又下意識地咬住了下唇,心中彌漫著惶恐,卻又蘊含著怨怒與不甘:落魄太子,你明明就是怨恨凡界凡人,還裝什么清高呢?你不過是比我厲害了一些,就日日羞辱我威脅我,終有一日我一定會凌駕在你之上,將你千刀萬剮。

    她甚至都不想再和宸宴一起去凡界玩了,滿心的期待與喜悅統(tǒng)統(tǒng)大打折扣。

    但如果,宸宴不跟著她一起去的話,她還是想去玩的。

    說白了,主要還是厭惡宸宴,覺得他道貌岸然假清高,不想和他同行。

    “我不去了!”月鎏金相當有骨氣,直接轉了身,邊往自己的屋子里跑邊硬氣十足地說,“貓哭耗子假慈悲,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才不是真的想帶我出去玩呢,你就是偽善,故意向我施舍善意,騙我相信你是好人,其實你虛偽歹毒的很,我才不上你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