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兩人在包廂里坐好，侍者拿著點好的菜單退下，整個房間只剩她們兩個人時，她就漸漸沉默了下來。

    “辣雞，老娘都有陰影了?！?/br>
    半晌，少女突然低著頭吐槽出一句。

    而一直靜靜做傾聽狀的任歆忍不住輕笑出聲。

    “……臥槽？美人！再給孤笑一個！”

    正在垂頭喪氣的少女聞聲回頭，瞬間便被眼前的美景晃了眼，她微微張大嘴，生生愣在原地好幾秒，然后猛地撲上來，握住自家發(fā)小的肩膀，一臉正經道。

    任歆：“……”

    “天啦嚕，歆歆你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么！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你都沒對我笑過！”

    少女委屈巴巴的撅起嘴，坐回座位斜眼看著她。

    “我以前都從來不笑的嗎？”

    任歆遲疑地問。

    “那可不！從小你就喜歡冷著一張臉，周圍很多男孩想接近都被你凍得硬是不敢接近，你對我算是最好的了，卻也沒那么笑過！”

    說到這里，少女突然露出了不符合年齡的感慨表情：“我家歆歆終于長大了?！?/br>
    任歆：“……”

    “喂，話說，出國半個月，你們這，可算上三壘了吧？”對方卻突然又換了另一幅八卦的模樣，湊近前來壓低聲音道，“我一見你，就知道小白很極品，感□□業(yè)雙豐收，可以啊，我的任大總裁?！?/br>
    說著，她朝發(fā)小豎起了大拇指。

    任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失語的狀態(tài)。

    萬幸就在這時，上菜了，于是少女終于拋開了這個話題，轉而一邊吃一邊開始抱怨家里的廚子做得飯菜不夠貼心。

    等到任歆這邊茶換三盞，余霽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見面以來一直壓抑著的情感就此爆發(fā)，她抱著任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嚇死我了……歆歆你不怪我……我真的特別……特別高興……”她摟著任歆哭得直打嗝，“麻痹……都特么……是辣雞……誰要他的遺產??？嗚……誰要他的臭錢！還有臉托付給我，讓我給他看一家孤兒院……嗝，誰愛干誰干，我才不管……”

    她語無倫次顛來倒去的向任歆道歉，又憤怒的罵著某個尸體已經成了灰的男人，而任歆輕輕擁著她，拍著她的背，直到她不再哭泣。

    任歆其實從來沒有怪過余霽。當初小的時候，只有她愿意靠近自己，也只有她一直風雨無阻陪著自己走到現(xiàn)在，余家小五是愛玩，是不夠聰明機警，她有過很多個男友，甚至都記不清他們的臉，而她明明見過白齊，卻也早已將對方的容貌忘得一干二凈……

    她是不夠聰明，但她再不好，都是任歆承認的好友，是任歆收攏在保護罩之下的人，更何況那件事，少女本身也是受害者。

    一路扶著發(fā)小走進洗手間，讓她洗臉，任歆看著吐了一次終于酒醒了的少女，抽了擦臉紙巾遞給她。

    “沒、沒事了……”

    余霽接過紙巾擦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她的眼睛都已經腫了起來，漂亮可愛的臉蛋顯得有些可憐。

    “我上個廁所，歆歆你先出去吧?！?/br>
    她背過身捂著臉，顯然也是覺得自己實在狼狽。

    “那我回包廂等你?！?/br>
    任歆體貼的決定留給對方一些空間，轉身拉開洗手間的門朝外走去。

    口袋里的手機發(fā)出規(guī)律的震動，是起床收到了她下機后發(fā)的短信的白臻。

    “喂？”

    任歆一邊往回走，一邊接起電話。

    “孤枕難眠啊歆歆，昨晚我硬是兩點多才睡著了，然后一覺醒來都這個點數了?！?/br>
    電話一接起來，熟悉的磁性男聲便低著嗓音朝她半真半假的抱怨。

    “那你可要好好適應幾天了?！?/br>
    任歆看著走廊盡頭，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霎那間眉眼便柔和了起來。

    她的腳步變得有些不易察覺的輕快，而有的時候，意外恰恰也就會在人最意想不到的松懈時刻降臨。

    包廂在走廊盡頭轉角的僻靜處，而任歆就在這個轉角處遇到了正在偷偷抹淚的楊朝朝。

    “……歆歆？”

    即使是哭泣，對方也哭得一派楚楚動人，好像也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相遇，女人微微睜大眼睛，直覺的快速抹掉了臉上的淚痕。

    耳邊，男聲發(fā)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輕笑，任歆腳步微停，然后只是向對方點了下頭，轉身就要推開包廂的門。

    可惜，這次相遇顯然并不會就此結束，就像幾個月前的洗手間門口一樣，一只白皙纖細的手伸過來按住了包廂的門把。

    “怎么了？寶寶?！?/br>
    聽筒里，男人叫著最近新給她起的小名，疑惑的問。

    “沒什么，”任歆回答對方，然后看向身旁的女人，輕聲問，“有事嗎，楚夫人?！?/br>
    被某個曾經有多喜歡現(xiàn)在就有多厭惡的詞刺了一下，楊朝朝美麗的臉忍不住輕微的扭曲了一下，她的眼睛突然亮得驚人，透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瘋狂。

    她說：“任歆，你很得意吧？”

    “那可不，我家寶寶不得意，讓你得意嗎？”

    任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就已經開口溫柔的替她說了一句。因為角落僻靜，周圍又沒有什么聲音，于是男人的低語清晰的穿到了楊朝朝的耳朵里，然后理所當然的，任歆看到對方的臉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