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過聽筒，“您好，請問是哪位？”

    沈灼說：“譚思古的……愛人。請問他在辦公室么？”

    她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心跳加速。

    她怎么說出口的？她自己都覺得意外！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那個女秘書，她急忙說：“是譚太太啊，譚先生正在辦公室開視頻會議，我現(xiàn)在就轉(zhuǎn)接電話給他！”

    沈灼攔道：“不用了！你就告訴他……我打過電話來問他什么時候下班……讓他開完會回電話給我就行?！?/br>
    “好的譚太太，您還有別的什么吩咐么？”

    “沒有了……”

    “好的，那么我等譚先生會議結(jié)束就去告訴他?！?/br>
    “嗯，辛苦你了……”

    掛了電話，沈灼按住心口。

    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才悄悄露個頭，就被她按下去——她做了什么？她其實什么都沒做。

    但一直到天黑，譚思古也沒有回來電話。他只是在進(jìn)門時，腳步有些亂，又有些急。在玄關(guān)換鞋子的時候，他一邊把拖鞋拿到腳下一邊探過來腦袋，問：“做什么呢？”

    沈灼正在餐桌前，捏著餃子皮，抬了抬眼皮說：“包餃子?！?/br>
    劉姐笑：“小沈說想吃餃子，我想了想，好像很久沒吃過了，就去剁了餡兒！”

    譚思古走過來，桌子上已經(jīng)有兩大盤包好的餃子，白面皮，胖嘟嘟，個個都是一樣大。

    看沈灼把手里的包好，放上去，譚思古有些意外。

    “這些都是你包的？”

    “嗯啊。”沈灼頭也沒抬。

    譚思古彎唇一笑，把外套脫了先去洗了手。

    回來時，沈灼把包好的餃子給了劉姐下鍋，她的手還沾著面粉，坐在那里團著剩下的小坨面疙瘩。

    譚思古坐在她身邊，輕咳一聲。

    沈灼大概知道他這一聲咳的意義，男人嘛，習(xí)慣地想要占有高地，尤其是他這個年紀(jì)的男人。但他又難以克制心里的好奇，或者說期望。

    他說：“你……下午打電話到辦公室了？”

    沈灼手里一頓，“嗯”了一聲。

    譚思古道：“干什么？”

    沈灼猶猶豫豫，難過自己的嘴巴關(guān)，只有用手里的面粉在黑色烤漆餐桌上，寫了兩個字——

    道歉。

    這兩個字像道封印似的，一寫出來，譚思古就不動了，盯著桌面看了很久，沈灼忙擦掉，他又活過來了。

    沈灼自然看到了他眼睛里流露的淺淺笑意，她別過臉去，心想：絕不能給這人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可她剛轉(zhuǎn)過去，譚思古就拉住她的手，說：“沈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

    我怎么了？

    沈灼真的特想知道他后面要說什么，但是真不巧，這個時候劉姐正好出來，把裝了醋的碟子拿出來，“餃子煮好啦！我去端過來！”

    等劉姐走了，沈灼轉(zhuǎn)過身去看譚思古，他眼睛瞇起來，淺淺地笑，就是不肯再張那兩瓣好看的唇……

    譚思古看她這樣，竟突然想起了張錦年那個老小子，算著，是不是該去看看他了？

    年關(guān)，譚思古挺忙的。公司一堆又一堆的事，從他每天晚上回家接電話的頻率就能看出來。

    沈灼也趕在新年前，去了趟畫廊，剛進(jìn)門就被諸躍然追問，那天她和譚思古怎么樣，有沒有吵架？

    沈灼說：“我能跟他吵得起來？沒吵。”

    諸躍然正要松一口氣，她又說：“不過他生氣了?！?/br>
    諸躍然那口氣堵在嗓子眼兒。

    沈灼接著道：“但是后來又和解了?！?/br>
    諸躍然臉都憋紅了，就因為她這一波三折的一段話。

    她恨不得掐住沈灼：“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兒！我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沈灼覺得她夸張：“讓你費心了，其實你了解他那脾氣，你怕什么？”

    諸躍然苦笑一下，“我是擔(dān)心他么？我是擔(dān)心你！”

    她說罷，搖搖頭，神情晦澀。

    沈灼只當(dāng)她真的是關(guān)心她，她也想了想，問諸躍然：“躍然，我這樣，是不是讓你們覺得很心累？”

    諸躍然一愣，斂了平常的夸張，輕聲說：“做朋友的，不就是這樣么？”

    聽她這么一說，沈灼鼻子就酸了，她覺得自己挺沒良心的。

    朋友，她做朋友，什么時候做到了這個份上？

    再一盤算，其實她有很多角色都做不好——朋友，親人，妻子……和母親。

    她想起昨日在醫(yī)院，王嘉禾郁郁的面孔。

    原因是她終于知道了沈灼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別。

    早先的母女爭吵早被王嘉禾忘在腦后，她一門心思琢磨的是沈灼肚子里的孩子。

    其實事前沈灼也跟她說過，測性別，沒必要，譚家人不管男女的。

    王嘉禾偏不，她說得句句在理：“我們看這個又不是為他們！我們是看看是男是女，好早點兒為孩子打算呀！你看著孩子衣服要準(zhǔn)備了吧？名字也要先想想吧？還有這這這……我好些東西要給他準(zhǔn)備呢！我這一天不知道，心里就不舒服，晚上睡覺都想著這事兒！你就去看一下，當(dāng)圓我一個心愿，別讓我整天想了好么？”

    沈灼剛嘟囔了句，“這才兩個多月，能看出來么？”

    王嘉禾就說：“有你媽在，這點兒小事還不好說！你就放心跟我去醫(yī)院吧！對了，不用跟思古打招呼，咱們先測完再跟他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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