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連番屠殺
骯那信的臉一半是黑一半是綠,牙齒咬得骨骨作響額角青筋暴起。他使勁的揮鞭抽打著馬匹,將沒地方使的全身力氣都使了出來。慘了那匹馬兒的屁股被抽得血淋淋的一陣陣慘叫。身旁跟著他一起策馬狂奔的將士們本就有點膽戰(zhàn)心驚了,此時更另心驚rou跳。 骯那信回頭看一眼,黑夜之中身后火光點點,隱約還能聽到一片慘叫。黑壓壓的一片騎兵跟著自己死命的逃亡。這一次被襲,他甚至沒有搞清楚敵人從哪方殺來、有多少人馬。憑空一陣火箭殺得自己五六萬人馬丟盔棄甲實在沒有比這更窩囊的了! 他很想收拾人馬回頭再戰(zhàn),但心中更加清楚黑夜之中受驚的軍隊可不是那么容易鎮(zhèn)定的。無論如何先逃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等到天明再收拾殘部,尋著唐軍狠狠的較量一場報仇血恨! 突厥人馬如同星落云散一片擁擠的朝前方奔逃。所幸這一帶是較為平坦的高原,沒有因為人馬踐踏而增加傷亡。骯那信心中略安,看到天邊露出微白就要天亮,他放慢了馬速整合人馬開始集結軍隊。 前后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倉皇逃逸的突厥士兵陸續(xù)集結到了他的身邊。略作清點還剩五萬余人馬,看來昨夜的傷亡并不是太慘重,頂多不過是被驚嚇得蠻厲害。 骯那信心中略安,召集部將開始商討下一步打算。 “將軍,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鉆進了唐軍的包圍圈了?”有人提出了大家都非常擔憂的一個問題“末將總感覺。唐軍主力并沒有撤去,而是在河隴、賀蘭西麓一帶布成了天羅地網(wǎng),就等著我們?nèi)ャ@哪!” “什么?”骯那信驚訝的一挑眉,心里突突地就跳了起來。 仔細回想這半個月來的所見所遇,前后一比照連貫,還真是有這樣的可能! 首先唐軍主力擺出了一副前去營救豐州死戰(zhàn)決戰(zhàn)的架勢,吸引突厥主力南下偷襲。**然后一路來他們走得異常順利,甚至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切入河隴腹地后。入眼所見都是令人垂涎三尺毫無防備的牛羊草場和州縣城池。正因如此,所有的突厥人都一陣狂喜、狂喜到麻木和懈?。?/br> 誰也不曾想到,漢人會真的如此大膽。以自己地州縣城池為誘餌釣人上鉤! 但到了真正的咽喉地帶岐州,卻有強大的兵力扼守險要根本無法東進侵入中原。若非臨行之時默啜與敦欲谷反復交待。沒有勝算攻入岐州就退兵,恐怕這撥先鋒還要在河隴一帶燒殺劫掠一番那樣一來是不是更難脫身了! 骯那信感覺到一陣后怕?;叵脒@些日子以來,自己就大搖大擺洋洋得意地行走在漢人布下的巨大圈套之中,腦袋上方時刻懸著一把鋒利地斧頭還油然不覺想到后面,骯那信更加害怕漢人遲遲未有動手,莫非是為了釣上后面大汗親率的主力大軍這條大魚? 要真是這樣突厥汗國真是有滅國之危?。?/br> 想到此處骯那信心中浮起無限危機感。猛一捶腿大喝道:“顧不得許多了縱然是刀山火海也要硬闖下去,殺出一條生路!” “往、往哪里闖!”眾將一起驚問。 “歸途!”骯那信咬牙喝道“唐軍很有可能是布下了巨大的包圍圈。想將我們的先鋒和主力大軍一起吃掉現(xiàn)在大汗統(tǒng)領著大軍正一步步朝陷阱走來。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突圍,將這個重大的消息告之大汗。否則我突厥汗國真是有滅族之危?。 薄鞍 北娙舜篌@失色。 “不許驚慌!”骯那信嚯的站起身來,橫眉怒瞪大喝道“縱然敵人有所埋伏。但我們是最精銳的木昆鐵騎,也不是那么容易戰(zhàn)勝地。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知道他的陰謀了,就會變得小心謹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唐軍的陰謀得逞,不能讓大汗的兵馬落入包圍圈來!” “是”突厥地將軍們多少有點沮喪,但此時也沒時間給他們郁悶和擔憂了。逆境和絕境逼得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尋求生存之道。 眼看已到天明,骯那信傳令將士們吃些干糧準備上路。這下他在前方派出了數(shù)隊斥候打探消息。號令三軍提高警惕。 小狼口。魔鬼谷。這里是賀蘭山西麓的一個山巖斷層。兩旁是陡峭險峻的高峰,中間一條曲折的小道。從下往上看去。就如同一刀將整座山峰劈作了兩半,從中間生出一條縫來。 張嵩就帶著人,埋伏在山頂。身邊早就堆滿了石頭、柴禾和許多引火之物。將士們都等得很不耐煩了,在這樣的鬼地方上候敵可真不是個滋味。白天太陽曬起來能將人烤熟,晚上又凍死人。眼看著一隊隊的斥候在眼皮底下跑來跑去,還都得老老實實的趴著不能亂動。 終于,終于,看到了前方大隊的人馬。 張嵩地眼中閃過一道狂喜神色,將手中地狼牙棒握得緊了。瞅一眼身邊的堆放地巨大的石頭,暗自嘿嘿發(fā)笑。 骯那信走到谷口邊卻停住了,問斥候:“沒有別的路了嗎?” “報將軍,沒有?!背夂虻馈皟膳赃叾际菬o法攀越的山峰與賀蘭山連成一體。除非我們都棄了馬爬山,否則這里是必經(jīng)之路?!?/br> “棄馬爬山,那還是木昆鐵騎嗎?縱然前方?jīng)]有兵馬阻攔,爬上十天半月我們也要餓死在山上?!斌a那信的眉頭擰得很緊,暗自吸著氣:要是唐軍在這里有埋伏那可真是一處境地??! “將軍,怎么辦?” 骯那信面色一沉:“縱是龍?zhí)痘ue,也只有闖了分為前后三軍。前軍先行上前探路,后面兩軍依次跟上。” 眾人的心里都一寒:這有夠玩命的! 山頂上地張嵩看到,突厥人在谷口前踟躕不前玩了貓膩。大隊的兵馬明顯的分成了三部分,前面一支人馬約有五六千人,已經(jīng)猶猶豫豫的往山谷里走了來,每個人都在心驚膽戰(zhàn)的朝頭頂張望。 “直娘賊挺狡猾的!”張嵩惱火的啐了一口,將手中的紅旗緊緊抱著生怕不小心一激動就揚了起來。臨行時大將軍劉冕可是反復叮囑過了,要等敵人大部份都進了山谷才開始伏擊。切不可動手太早打草驚色,那樣伏擊地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現(xiàn)在山谷的兩旁埋伏了有七八千人馬,布滿整個十余里長的山谷。 突厥前部兵馬將士們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就當了炮灰。個個如同驚弓之鳥般四下張望。這時候四周仿佛又異常地安靜,安靜得有點令人窒息。這讓他們更加緊張。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和勇氣。 先頭部隊走了進去大概一兩里,眼看著就要消失在谷口那些人地視線中,全都忍受不了這樣慢吞吞的折磨,一起大吼一聲拍馬狂奔起來。 張嵩心頭一熱。差點揚起了發(fā)令的紅旗。 馬蹄驟響震動山谷,埋伏在山頂?shù)奶栖妼⑹總兊男囊惨煌豢盏奶似饋怼?/br> 突厥人的先頭部隊狂奔一陣都要看到谷口了,個個心頭一陣大喜的叫了起來:“沒事,我沒事沒有埋伏!” 馬上又有幾騎朝回跑,去叫后面地大軍了。 骯那信接到跑回的探馬多少有點驚愕:這里會沒有埋伏! 謹慎第一。中軍再上! 中間部隊約有一兩萬人,這下就不會像前軍那樣慢吞吞小心翼翼了。他們個個策馬狂奔如同海潮涌進了這段山谷,瞬間將里面填滿了。 張嵩咬牙,手臂上的肌rou一團團突起。還在忍。他的眼睛還瞟著后面一大團地突厥人,那里的人馬比前面兩撥加起來還要多,那才是大頭! 眼看著中軍也快要消失在轉角處的視線里,骯那信終于一咬牙;“大軍突進!” 人海馬嘶海呼山嘯,突厥人的大部騎兵終于開始闖谷了! 這個時候,前方探路的幾千人馬幾乎都已經(jīng)逃離了山谷,放眼看到一馬平川的平原甚至還有綠草。 骯那信策馬狂奔,突然感覺心中閃過一道驚悸幾乎是在同時。聽得頭頂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大吼“開戰(zhàn)!” 巨大的吼聲從開而降。同時有無數(shù)石塊、木頭如同雨點般落下來。其中還有許多點著了地火草球和密密麻麻地箭矢。 “天哪!天要亡我!”骯那信絕望的大吼,沒命地**馬匹往前狂奔。可憐那匹馬連日奔騰體力都已透支。也實在不堪骯那信的如此暴力折磨,終于前蹄一軟就朝前翻倒。骯那信慘叫一聲就倒落在地。也幸得他身手有夠敏捷,倒地的一瞬間借勢一個翻身就跳了起來。飛快的瞟一眼身邊,只見所有人都在慘叫驚呼,大家亂作了一團。眼前景象,不足以用慘烈來形容那些石頭從天而降,帶有千鈞力道。落到人身上,就像是鐵錘砸上了豆腐。時??梢月牭桨冗笠宦?,就有人被砸得腦袋開了花紅的白的濺得到處都是。那些火箭就像是長了眼睛,專往人多的地方射,唯獨不怕落了空。山谷里多少還有些雜草,人馬著了火驚魂的慘叫狂奔,將一切能引燃的地方都引燃了地獄,真正的地獄 骯那信杵在那里,有點傻了。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全然麻木了 幾名心腹近衛(wèi)驚慌的跑過來拉著骯那信貼著山谷谷壁,亡命的步行往外逃。這樣的逃命方法或許會稍稍有效一點。 張嵩巨人一般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山頂,將手中的紅旗交給了身邊地將士沒命的揮動,自己則是肩扛狼牙棒扯著喉嚨仰天哈哈的大笑。那情形,如同一尊神魔在施動魔法輾碎不堪一擊的蟲蟻。然后頗覺好玩的直樂呵。 骯那信仰頭看了一眼瞟到張嵩,眼睛瞪得幾乎要流血,恨不能插翅飛上山頂來力斃張嵩:“無名小卒、無名小卒下來受死!”他暴怒的大吼。旁邊幾名心腹近衛(wèi)苦不堪言的拼命扯他:“將軍、快逃吧!” 山頂上的張嵩笑得更得意了,骯那信又羞又怒都想一頭撞死在這山壁上才好。 突厥人狼狽不堪地逃散,死傷極其慘重。其實被砸死射死燒死的,還不如被自己人撞死踩死的多。若不是骯那信步行沿著山壁摸著逃走,恐怕都要被淹沒在尸堆里了。 山頂上張嵩摸著鼻子嘿嘿直笑。旁邊地將士們也一陣大笑,高高揚起了勝利的旗幟。一來是慶功。二來也是為前方地兄弟部隊報訊。 “哎呀,不夠過癮?!睆堘赃€有點訕訕的“自己沒親自上前砸碎兩個腦瓜子。早知道我就跟魏家兄弟倆換差事了” 旁邊的副將輕言道:“張將軍。魏家兄弟可是大將軍的徒弟你敢跟他們搶功嗎?” “搶屁的功!”張嵩無所謂的呲牙裂齒直笑“俺只想殺人。殺人見血,襞腦袋砸rou醬,明白嗎?” 身邊眾人感覺身子一寒,都不說話了。張嵩得意洋洋的將狼牙棒在肩頭上慢慢的敲,表情十分享受地道:“逃了的不必管他,半個時辰后下山收拾戰(zhàn)場為后方大軍開道。” “得令!” 骯那信看到那山谷的谷口時,有一種強烈的逃出升天地感覺。和身邊的眾人一樣,雖然已是精疲力竭但仍然加快了腳步亡命的往前跑。 比口大約有自己先前派出探路的幾千騎兵在焦急的來回逡巡??吹街鲙洺鰜矶技泵τ松蟻?。 骯那信略感心安長吁一口氣,被人扶上了馬來。審視一下自己,居然連鞋都跑掉了一只,身上的衣袍和頭發(fā)都有燒胡的地方。山谷里烈焰張?zhí)鞚鉄煗L滾。一股強烈的糊臭味熏得人睜眼都睜不開。許多著了火受了傷地人和馬奔逃出來,面目猙獰恐怖駭人,許多人按捺不住已經(jīng)趴到一邊嘔吐去了。 “蒼天哪!”骯那信仰頭看天閉目無語,渾身都在發(fā)抖。 身邊地突厥將士靜如鴨雀沒一個吱聲。眼前的景象著實太過慘烈而且令人絕望。剛剛還有五萬多人馬,現(xiàn)在聚集在這里地恐怕不到一半了,而且半數(shù)帶傷。除了先前探路的五六千人,其他的所有人身上都是一陣焦黑,連馬的毛發(fā)都被燒得沒了。 “將軍。走吧”有人來勸骯那信了。 骯那信恨恨的嘆了一口氣。搖頭,擺了擺手:“撤退吧趁著唐軍追來以前。撤退” “將軍也不必如此失魂落魄,我們至少還有一兩萬兄弟?!备睂⒑苊銖姷膭裾f道“前方大部份都是平坦的高原和草原了,利于我們撤退?!?/br> 骯那信的眼神都有點滯了,機械的點頭:“急行軍,找個合適的地方下來歇息人馬” 前方的道途果然平坦順暢了許多,也再沒有見到唐軍在后面追來。但所有的突厥人都已經(jīng)失魂落魄的嚇壞了,大部份人疑神疑鬼的不時四下張望,生怕某個地方又凝空落下一堆兵將來。 走了一兩個時辰,安然無事。前方探路的小卒驚喜的回報:發(fā)現(xiàn)一條小河,那是賀蘭山山麓邊為數(shù)之多的冰雪融河之一! 聽到這個消息,骯那信自己都情不自禁的滑動了一個喉節(jié)這喉嚨里都要冒煙了??! 于是毫不猶豫的下令過去屯軍將歇,人馬飲水。 剛剛被火燒了兩場亡命的逃了一天一夜,所有的人和馬都要渴暈了??吹角胺角宄阂姷椎南佣紱]命的朝那里沖了去。許多人大叫一聲就撲進了河里沒命的狂飲起來,渴壞了的馬兒也撒蹄沖進河里撲騰起來。 場面一陣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