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八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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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上官婉兒都有點(diǎn)慌了,她瞪大眼睛焦急的看著劉冕:“怎、怎么辦?” 劉冕眉頭急皺心中飛快一盤旋,使了個眼神示意上官婉兒去照顧太平公主,自己快步向武則天追去。 武則天怒氣填胸快步而走,已然到了樓梯口邊。劉冕快步趕上到了她側(cè)身前拱手拜道:“太后請留步!” “閃開!”武則天正在氣頭上,怒目一瞪揮起手來。 “太后請檄!”劉冕并不退避,反而一晃身擋在了她的身前,抱拳沉聲道“且可因一時之怒,而誤大事!” 武則天腳步停住,仍帶怒意的疑惑一皺眉:“何出此言?” 劉冕暗吁一口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武則天再上樓臺。武則天終究是心懷大局之人,此時略一思索,暫時放下了怒氣和劉冕走到了樓臺憑欄僻靜之處。 “有何言語,講來?!蔽鋭t天長長吐出一口氣,面色舒緩了許多。就連劉冕也不得不有點(diǎn)佩服這個老政客控制情緒的能力了。 “太后容稟。”劉冕站于一旁拱手道“薛紹所犯之罪,乃是通敵謀叛,十惡不赦罪之首。微臣不才,早年曾學(xué)習(xí)律法,對律法條文有所了解。凡十惡不赦之罪,判斬刑、誅連。并無宮刑一說?!蔽鋭t天愕然的揚(yáng)了一下眉梢,轉(zhuǎn)首看了劉冕一眼,臉上多有驚訝神色。 “太后大義滅親一心稟公而斷,何以因一時之怒,對薛紹施以宮刑?”劉冕壓低了一些聲音,說道?!氨緛硖煜氯私砸詾樘筇庌k薛紹都是在秉公論事;如今卻對其例外處以宮刑天下人難免心生疑竇。以為太后別有用心如此。豈不是適得其反?” 武則天舉目看著遠(yuǎn)方沉默了半晌,緩緩點(diǎn)頭:“言之有理。予一時虱,險些誤了大體。有勞你提醒了,劉冕?!?/br> 劉冕暗自吁了一口氣,心忖:你就是殺了薛紹都行,只要不閹了他就行了。要不然,太平公主一想起來當(dāng)初還是我這個狗頭軍師獻(xiàn)的餿主意。還不恨死我?武則天,你不是一心要太平公主改嫁嗎,那還不容易。何必做得這么絕呢?那畢竟是你女兒嘛! 武則天昂首站在憑欄處舉目遠(yuǎn)眺沉默了許久,終于是長長嘆了一口氣,搖遙頭道:“劉冕,為何予的那些兒女,總是不能體會予的一片良苦用心?你如今也不是外人了,對予的心意或許比李賢、太平他們更了解。你說一說,予該究竟該如何處置薛紹呢?” 劉冕心頭微然一震,鎮(zhèn)定的拱手拜了一禮:“此乃太后家事。微臣不敢矢口亂言?!薄白屇阏f,你便說?!蔽鋭t天再嘆一聲,眉頭輕輕皺起“無論你說什么,赦你無罪?!?/br> “是”劉冕不禁有點(diǎn)頭大,還真是騎虎難下了。心中細(xì)加一盤算,方才說道:“微臣愚昧。微臣以為,薛駙馬既是皇親,雖犯大罪可罪減一等來處置。微臣斗膽進(jìn)一言:日前不久太后方才法外開恩特赦潞王罪過并對其委以重任。如今薛駙馬犯同錯,太后何不依樣畫葫蘆。如當(dāng)年潞王故事對其處置?” “你地意思是,流放?”武則天轉(zhuǎn)頭看向劉冕,眼神如同刀鋒一般。 “是”劉冕低頭拱手道“公主畢竟年幼,失郎之痛恐怕會讓她崩潰。太后想讓公主脫離于情愛、除去薛紹這個家門之害,大可以將其流放。假以時間。公主與薛紹之間地情意慢慢淡去太后的目的不就達(dá)到了嗎?” “哦?”武則天眼睛一轉(zhuǎn)頓時陷入了沉思。劉冕也在心中飛快想道:薛紹有沒有真的謀反。這恐怕不是最重要的。就連薛紹自己也說,有人需要他有罪。那他便是有罪需要他有罪的這個人,當(dāng)然就是武則天。 武則天已經(jīng)在為自己登基做準(zhǔn)備了。太平公主要改嫁,乃是大勢所趨。至于嫁于何人劉冕猜測,應(yīng)該是武家的子侄!這一點(diǎn)歷史也早已有了證明,如今地利害關(guān)系也迫使武則天這樣去做。 按照劉冕的提義,將薛紹流放出去,解除他和太平公主的婚姻關(guān)系,再讓太平公主改嫁武氏。到時生米成熟飯,一切都被大勢所趨動,也就由不得太平公主和薛紹二人任性妄為了。 而且,就算要?dú)ⅰ⒁幯B,在到達(dá)流放之后再辦不遲。到時候薛紹不再是那個萬眾矚目地駙馬爺,也脫離了太平公主的視線之外那遠(yuǎn)比在洛陽動手要容易、輕松得多了,而且不會產(chǎn)生如此劇烈的影響! 武則天何等精明之人,一點(diǎn)不難想通其中蹊蹺。她目露寒光的點(diǎn)了一點(diǎn)頭,沉聲道:“說得不錯如此,予便對薛紹網(wǎng)開一面不殺他,改為流放讓他到振州做苦役去吧,永遠(yuǎn)不得還朝!” 劉冕不禁心頭一汗:夠狠,比裴炎還流放得遠(yuǎn)振州啊,海南島的極南之地。白皮嫩rou的薛紹到了那里恐怕要被曬成黑人了。不過喜好浪漫的他倒也落得個實(shí)在能夠每天聽海! “只是太平,實(shí)在太讓予失望了?!蔽鋭t天搖頭嘆息“予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她居然就如此沉溺于男女情歡之中了。予本想以最猛烈地手段將她糾改過來。如今聽了你的建議,還是覺得一切循序漸進(jìn)的好。畢竟,適于時局才是最重要的?!?/br> “太后英明?!眲⒚嵝念^大石落了地,暗自長吁一口氣,再道“公主畢竟年幼,所經(jīng)歷的事情不多。如今她正當(dāng)妙齡,容易沉溺于男女情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后何必cao之過急?揠苗助長,恐怕會適得其反” 劉冕這幾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針對武則天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打的一個邊鼓提醒。 武則天臉上一閃即逝微露驚訝表情,然后若無其事的點(diǎn)一點(diǎn)頭:“言之有理。揠苗助長,恐怕會適得其反劉冕,你雖然年輕卻老道持重,看來是繼承了你祖父的衣缽。予當(dāng)初還只當(dāng)你有些小聰明,不料你也識得諸般大體。好好做事吧,予不會虧待你地?!?/br> “謝太后夸贊,微臣愧不敢當(dāng)?!眲⒚嶂?jǐn)慎的拱手來拜。 “唔”武則天收拾了一下心情,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閣房。太平公主正渾身無力的趴在上官婉兒懷里嚶嚶哭泣。 大概有一秒鐘的時間,武則天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忍、憐憫和心疼的神色,可她馬上恢復(fù)了慣有地冷峻和高傲,舉目看向遠(yuǎn)方說道:“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出什么意外?!?/br> “是” “該告訴她地,就告訴她吧?!蔽鋭t天動身走了,步履緩慢卻是堅(jiān)定的朝樓臺下走去。 劉冕長吁了一口氣,真想摘下頭盔來吹一吹這冷風(fēng),將那一頭冷汗吹干。 上官婉兒見到太后動身走了,不得不放開太平公主走出來。劉冕在門外等著她,低聲道:“沒事了,放心。” 上官婉兒這才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長長的吁著氣,點(diǎn)一點(diǎn)頭快步追武則天去了。 劉冕走到閣房門口,太平公主仍然趴在地上,雙手撐著地?zé)o力的耷著頭,表情如同癡呆。 “公主”劉冕拱起手來,站在門外喚了一聲。太平公主毫無反應(yīng)。 “在下有要事向你稟報?!眲⒚嵋差櫜坏锰焦鞯姆磻?yīng)了,自顧低聲說道“太后已經(jīng)收回了成命?!?/br> 太平公主這才像觸了電一樣渾身彈動,仰起頭來睜大眼睛激動的看著劉冕:“真的?” “在下何來斗膽妄言欺騙公主?”劉冕肯定的說道“是真的?!?/br> 太平公主渾身一下就有了力氣,手腳飛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劉冕喚道:“你進(jìn)來、進(jìn)來說話掩上門!” “是”劉冕進(jìn)了屋并上門。太平公主已經(jīng)收拾了一下衣裝坐到正位矮幾上,還抹去了臉上被淚水弄得模糊一片的脂粉,急切問道:“細(xì)細(xì)說來聽,太后究竟打算如何處置薛郎?” 劉冕沉寂的說道:“法外開恩免其死刑,改流放于振州。” 太平公主驚喜望外急急問道:“振州在哪里?有多遠(yuǎn)?” 劉冕苦笑的停頓了片刻,心忖連太平公主這個土生土長的大唐人都不知道振州在何處看來這個地方實(shí)在是偏僻得可以。我若不是早年跟駱賓王讀書時看過許多地志文獻(xiàn),也不會知道這處地方, “振州不在中原。它地處東南臨海之島?!眲⒚釃@了一聲,道:“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振州離關(guān)內(nèi)兩京足有七、八千里,而且有大海阻隔?!?/br> “八、八千里!”太平公主徹底瞢了,眼神十足呆滯的瞪著劉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