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白浮綠水
眼看李光順有些不快了,劉冕便將折扇拿了出來逗他玩。孩子么,哄哄就開心了。 丙不其然,李光順見到別致有趣的折扇,立馬面露驚喜眼放精光,搶過扇子就細細把玩,末了歡喜道:“好東西,好東西,我很喜歡。劉冕,你辦得不錯,小王有賞!” 劉冕微笑拱手回禮:“臣下但求殿下能開心就好,不求賞賜。臣下居于東宮衣食無憂,要那錢財錦帛也無特別用處?!彼@倒也是實話實說,李光順這個愣頭青,開口輒賞。劉冕房間的箱籠里已經(jīng)堆滿了一箱兒銅錢錦緞,可見以往所獲賞賜不在少數(shù)。 不多時,寢宮里來了個侍婢,劉冕認得她是太子妃容氏的近侍。聽她道:“太子妃娘娘差婢子來傳話,娘娘說駱賓王駱先生已到宜秋宮正書院,請樂安郡王殿下與伴讀劉公子一起過去拜師?!?/br> “駱賓王?”劉冕心中略一凜然:這倒是個才子名角兒,大詩人。雖然我不知道歷史上的他在政治上有何建樹,但21世紀的孩子們恐怕都能熟練的吟出他的詩作。 “好煩哪,來得如此之早!”李光順惱火的起了身來,輪了輪眼珠子道“劉冕,你認得這個駱賓王嗎?小王聽著這名兒,卻也覺得耳熟?!?/br> 劉冕回道:“回殿下,臣下之前從未見過此人。不過據(jù)說此人是個才子,七歲便能吟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想必殿下也曾聽聞過?!?/br> “你這么一說我倒也想起來了。這詩句我亦早能背頌,只是不知出自駱賓王之口。照此說來,我那新來的先生倒也是個少年成名的大才子?!崩罟忭樣行┚趩实矡o奈,揚了揚扇子“那就去吧,可不能讓母妃等得久了。白毛浮綠水,哎,煩人!” 劉冕便跟著李光順一起去到正書院。對于大唐的歷史名人,劉冕還是很有興趣的。此時正當華夏強盛之時,盛唐的榮光令天下傾服。這樣的一個輝煌世,賢臣良將何其多,詩人才子盡極風騒,美女佳人風華傾國,那不讓須眉的武則天更是千古傳奇。 若有機會一一親眼見識,卻也不枉在大唐走這一場。 劉冕跟著李光順一起進了書房,自知不是今日的主角,于是見禮之后便垂手立于一旁。此時旁側(cè)書桌邊正跪坐著一個老頭兒。大約六十左右年紀,胡須灰白身形瘦長,臉上的皮膚干癟的緊貼著骨頭,一雙眼睛卻間或流溢出凌厲的光芒。 看來此人便是駱賓王了,原來已經(jīng)這般年紀。 “順兒總是姍姍來遲,還不進來給先生見禮。”大廳正位上,坐著一個身穿紫青團花銀鈿袍的婦人,舉止雍容淡雅,那便是李光順的母親太子妃容氏了。由于保養(yǎng)得法,容氏雖有三十出頭的年紀了看起來卻像是雙十妙齡明艷照人??此硇斡行┌l(fā)福異常,估計又是有了身孕,看來還是蠻受李賢寵幸的。 容氏素有賢德之名與李賢也相敬如賓,在眾人眼里都是個合格的東宮賢內(nèi)助。只是一向?qū)罟忭樳^于溺愛,時常惹得家教從嚴的李賢有些不悅。 “孩兒拜見母妃。祝母妃貴體金安。”李光順雖有些調(diào)皮,對這個一向溺愛于她的母親卻是孝訓恭敬。 容氏微微一笑,抬手引向一旁的矮幾坐團:“順兒還不拜見駱先生。駱先生等候多時,順兒快給先生賠個不是?!?/br> 李光順轉(zhuǎn)身施手輕飄飄的一拜:“學生李光順,給先生見禮賠不是了。” 駱賓王輕皺了一下眉頭,表情卻是不變拱手還了一禮:“好說、好說。殿下果然知書達理?!?/br> 一旁容氏見李光順并沒有什么特別出格的舉止,心下略安,展顏對駱賓王笑道:“駱先生勿要怪罪。我家順兒自小就有些頑皮,不過心性卻是善良淳厚。還望先生嚴加管教細心栽培,讓他學有所成?!?/br> 駱賓王拱手回禮:“娘娘謹請放心,臣下一定悉心教授,不敢有半點松怠。” 劉冕卻發(fā)覺,李光順的一雙眼珠子卻在滴溜溜的轉(zhuǎn)了。這個調(diào)皮搗蛋的二世祖,估摸又是在尋思什么法子溜之大吉。 “如此甚好,有駱先生做主我就放心了。順兒,此番以后,你也要收斂心性,好好跟著駱先生學習才識養(yǎng)德行?!比菔系穆曇舨恍觳患?,嚴肅中又透出許多的慈愛“你現(xiàn)在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樂荒廢時日,若不學些才識在身,將來唯恐辱沒了皇家尊嚴?!?/br> 頓了一頓,容氏轉(zhuǎn)頭對劉冕說道:“還有劉冕,你身為順兒的伴讀,也不可每日只想著花樣逗順兒去玩。他比你年幼,玩性總是大一些。他日順兒學業(yè)不成,你也脫不了干系?!?/br> 劉冕心中微微一凜,出來拜道:“小人定當極力督促殿下專心學業(yè),不敢造次。”大唐尊卑等級明嚴,劉冕在容氏這等人物面前,都沒有資格自稱‘臣下’,只敢以小人自稱。不過,這總好過滿口的‘奴材’賤稱。大唐的時候,還不實興這等玩藝兒。 容氏說這番話,也并不是針對劉冕什么,當著新先生駱賓王的面兒走走過場罷了,已前已有多次。容氏一向脫身于政治之外潔身自清,想來也不是含沙射影,劉冕倒也不怎么在意。 容氏將李光順喚到身邊,舐犢之情溢于言表低聲道:“順兒,你切不可再頑皮。你父王說了,你若再不安心讀書,便要將你禁足不許出宮玩樂?!?/br> “呀?”這倒把李光順嚇了一嚇,急忙點頭如搗蒜“孩兒定當安心讀書!” 劉冕在一旁暗笑: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還是有克星的。他那個太子老爹倒是個一板一眼言出必行的人物。 “既如此,為娘便也稍稍安心了。”容氏扶著腰小心的站起身來“駱先生,既如此我這孩兒就拜托你了?” 駱賓王坐直了身子拱手長拜:“容娘娘敬請放心就是。” 容氏剛走,駱賓王便要李光順和劉冕坐了下來,開始授課。李光順頓時面露苦色眼巴巴的看向劉冕。劉冕卻只是暗笑,以前的先生頭一天都只見個面走個過場,第二天才授課。沒成想這駱賓王頭一天便上了真格,自然惹得李光順這寶貝疙瘩不高興了。 李光順倒也無奈,只得乖乖坐下。 東宮正書院是專供東宮皇子讀書的地方。諸子雜家林林總總的書籍汗牛充棟,書柜就擺在側(cè)堂。 駱賓王目不斜視正色說道:“樂安郡王殿下,老夫從即日起,開始教授殿下學業(yè)。按我大唐例制,供天下學仕修習的儒經(jīng)有多門。分別是大經(jīng)禮記、春秋左傳;中經(jīng)詩經(jīng)、周禮、儀禮;小經(jīng)易、尚書、春秋公羊傳、春秋谷梁傳?!?/br> “一般的國子監(jiān)學士,必修大經(jīng)一門,再選習中經(jīng)和小經(jīng)若干,最多修習五經(jīng)。其中孝經(jīng)與論語為必選必修,學業(yè)至少一年。老夫想問一問殿下,至今修習了哪幾經(jīng)?” 李光順輪了幾下眼睛:“呃論語好似學了幾篇;孝經(jīng)似乎看過,看過一點” 劉冕在一旁暗笑。以前幾個先生,還來不及開講就被這寶貝疙瘩給氣走了。哪里教過一篇半文。 駱賓王面不改色:“那殿下可曾有感興趣的經(jīng)籍?” “沒有?!崩罟忭樆卮鸬卯惓8纱唷?/br> 駱賓王捋捋胡須微笑:“那老夫就先教殿下學習孝經(jīng)。我大唐以孝治國,做人以立品為先,此經(jīng)在諸家經(jīng)典中顯得尤為重要?!?/br> “等一下、等一下!”李光順急忙出聲打斷“先生,學生有個不情之請。” “講吧?!?/br> “學生不喜跪坐,可不可以坐椅子?” 駱賓王輕輕擺了一下手:“如此也好,速去取來就是?!?/br> 劉冕無奈,只得起身去拿椅子,不料李光順急忙躥了起來:“等等,小王自己去拿!”然后掄起腳丫子就跑了出去。 劉冕苦笑,他都有些替駱賓王擔心了。因為這寶貝疙瘩今天算是跟他鬧上了,如今正挖空心思想了在折騰,想要將這新來的先生擠兌一番呢!雖然還不置于就這樣溜號逃走,但指不定就會想出個鬼點子來搞些惡作劇。